1979年初,劉岩和幾個同學,創辦了一份後來轟動燕大校園的經濟學刊物,叫《學友經濟》。
學友經濟社團成立的主要宗旨,就是為華國的市場化經濟改革、未來的經濟發展獻計獻策,儘一個經濟學人之力。
刊物發展最鼎盛的時期,當年全年級就有六十多人次在《學友經濟》上發表文章,大有偉人曾經在詩中所描寫的場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在這份刊物上,77、78級學生經常因為不同的觀點和見解,與75、76級工農兵學員爭執不休。
每當戰端一開,燕大三角地的宣傳欄,就儼然成為了硝煙彌漫的主戰場。
這樣的爭端,一直延續到1980年春節前。
75、76級的工農兵學員,從1979年春節前開始陸續畢業。直到1980年春節前,儘數離開了大學校園。
從此,工農兵學員成為了那個曆史年代的一段往事、回憶和句號。
在劉岩前世的記憶中,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在華國大學的曆史上,曾經有過工農兵學員這麼一代特殊的大學生群體。
隨著1979年夏天79級大學生的入學,華國大地上的每一個校園,終於形成了相對統一的思想。
……
在燕京大學四年的日子裡,大學生吸取和補充的不僅僅是知識,更多的是機會的把握和理念的樹立。
77年高考剛剛恢複的時候,人們的腦子裡還有很多十年裡灌輸的東西,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洗滌。
而燕京大學,正是這個清洗過程的開始。
說實話,很多燕大經濟係的同學,入學快一個月了,仍然心懷重重困惑、疑慮和不解:
什麼是經濟學?什麼是政治經濟學?
包括劉岩和範麗莉,時常是一腦袋的懵懂。
當時,很多學科沒有正式的課本,隻是油印的講義,或與75、76級工農兵學員用的是相同的課本。
剛走進校門的那一刻,每一個77級的大學生,心裡都有一個遠大理想和抱負,那就是:
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受苦受難人民,等著我們去解放。
直到後來才逐漸發現,事實並非如此。
原來,我們國家和世界上很多先進和發達的國家相比,差距非常之大。
從1978年春節後入校,一直到1982年春節前畢業,77級的大學生和整個社會一起,不停地感受著思想解放、體製改革、理想重建的新舊觀念衝擊。
師生之間、學生之間,經常為了一個問題和一個觀點,爭的麵紅耳赤、不可開交。
比如,在改革中,農村是否應該包產到戶?
能否辦私人企業?私企可否雇工?
雇工算不算剝削?雇用多少人算剝削?
怎麼能夠創造更多的財富?
怎麼才能滿足人們的生活?
並由此分化出更多的問題:
企業怎麼決定生產?應不應該有利潤?
農村包產到戶的理論依據是什麼?
人民公社為什麼不能解決農村的根本問題等等。
在每一晚熄燈後的長夜裡,同學們躺在床上,任然會為這些問題,在宿舍裡爭論不休。
就拿劉岩他們六個人來說,好不容易抽出時間聚會一次,每個人也會為了不同的觀點和見解,吵得天翻地覆,不歡而散。
“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是以公有製為基礎,怎麼能允許私有製企業?”
“農村包產到戶,豈不是走回頭路嗎?像劉大爺那樣的貧下中農,今後怎麼辦?”
“私有製企業的老板不就是資本家嗎?工人不是又要受到剝削嗎?”
“源平竹器廠算是什麼性質的企業?”
……
甚至在劉岩和範麗莉之間,也時常會因為不同的看法,鬨得兩個人幾天相互不說一句話。
關於農村包產到戶的話題,在77級整個上學期間,都在艱難地前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