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春一中,校門外。
與往常一樣,周玥放學的時候,陸天準時在校門口等候。
三年了,每天接送周玥已經成為了習慣。
還有一個月,有到了暑假。
過了這暑假,周玥就要上中學四年。
在吉春,小學五年製,中學四年製。
沒有高中,中學畢業,要麼參軍,要麼畢業。
想到明年周玥就要畢業,陸天不禁感慨時間過得飛快。
又想到再過一年半,就要恢複高考,周玥剛好能趕上,陸天便格外欣慰。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起,學生們三三兩兩從學校走了出來。沒過多久,陸天便看到周玥的身影。
半截袖的白襯衫,下身藍褲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即便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周玥身上都能散發出彆樣的光彩。
周玥已經徹底長成了大姑娘,一個漂亮的大姑娘。漂亮的姑娘,穿什麼都漂亮。
走到陸天身前,周玥把書包遞給陸天。
陸天伸手接過書包,放在了車筐裡。
放好之後,推車走,而周玥走在陸天身旁,並肩而行。
搬到白俄彆墅後,住的地方離學校又近了一些,陸天便以自行車載人不安全為由,不再馱著周玥了。
周玥虛歲已經十八歲,到了大姑娘的年齡,姐夫和小姨子再那樣親近,不好了。
“姐夫,班級出了一件大事。”走出校門不遠,周玥側過頭對陸天說。
陸天聽她的語氣,很想讓自己知道,好奇問:
“玥玥,什麼大事,你這麼感興趣?”
又走了幾步,周瑜側過身說:“姐夫,孫敏退學了。”
“再有一年就畢業了,她怎麼退學了?”陸天不解問。
今年,已經是1976年。
學習文化知識不再是洪水猛獸,中學畢業也算個知識分子,畢業分配工作都能挑個不錯的。
已經念了三年,就差一年畢業了,怎麼會突然不讀了。陸天十分奇怪。
周玥見陸天對她的話題產生了興趣,便說:
“我聽同學說,她和郎健有了孩子。要生了,隻好退學。”
“她有了郎健的孩子?”陸天停下腳步,一臉詫異問。
“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什麼情況,到底是不是懷了郎健的孩子,孫敏不上學了,誰也不清楚。
去年我們不是看見到過,孫敏和郎健搞對象。要是有了孩子,郎健的麵大。”周玥分析道。
聽完周玥的話,陸天點了點頭,推著自行車邊走邊說:
“是不是郎健的和我們也沒關係,沒必要管。不過,郎健對你一直圖謀不軌,是個危險分子,還是要提防他的。”
“姐夫,他現在不上學,放學由你來接我,我安全的很。有你在,還怕郎健不成?”周玥淺淺一笑。
“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能馬虎的。”陸天囑咐道。
嘴上這麼說,陸天心裡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郎健從少年教養所出來的原因是染了肺病,教養所不能醫治,才讓在家靜養的。
現在,卻有了孩子,這一看就是裝病。
要是現在舉報郎健,一定能將他一軍。
上一次在東山郊遊,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郎健就把周玥玷汙了。
本以為將他繩之以法,對他予以懲戒。
沒想到,郎健身後的人,鑽了空子,沒關上兩個月,就放了出來。這件事,過去一年了,陸天依舊耿耿於懷。
周玥的虧不能白吃,郎健這種人要是得不到應有的製裁,以後更會變本加厲對付周玥的。
想到這裡,陸天有了主意。
……
一個星期後,也就是孫敏剛住進郎健半個月。
教養院突然來了幾個人,將郎健帶走。
原因是,有人舉報,郎健在外非但沒有養病,還與她人發生關係,有了孩子。把孫敏帶走審問,孫敏哪裡見過這樣陣勢,一口承認肚裡懷的孩子就是郎健的。
又問他,郎健的了肺病,為什麼還跟他在一起?
孫敏說,不知道他有肺病,郎健也重來沒說過他有肺病。
教養院將郎健帶走後,到權威醫院做了檢查,並沒有發現郎健有的過肺病的症狀。
帶回教養所,一番拷問後,郎健承認並沒有的肺病,隻是因為重感冒被放出來的。
有了郎健的供詞,裝病出獄,徹底坐實了。
這麼大的事,再沒人敢兜著了。
有孫敏肚子裡這個孩子,有了郎健的口供,郎健的親爸崔剛也沒有辦法,想把撈也撈不出來了。
郎健進去後,除了周家人外,最開心的莫過於郎大平了。
郎健進去的第二天,就要把孫敏攆回娘家。
郎健是野種,郎健的孩子就是野種的野種,不是郎家的孩子,留著做什麼。
喬春燕見郎大平有了這個想法,連忙製止。
郎大平不知何故,
喬春燕解釋說:這個孩子雖然不是郎家的,卻是郎大平妹夫崔剛的孫子。
彆看崔剛再有兩年就退了,可瘦死駱駝比馬大,影響力還有。
把孫敏趕出家門,崔剛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喬春燕還說:郎健進去,和孫敏沒有關係。因為是這個就把孫敏趕走,孫家要是去相關部門反映,對郎大平也不利。
郎大平到了從吉春市大領導向江遼省大領導衝刺的關鍵時刻,要是因為孫敏的事耽誤了,就不值了。
郎大平覺得很有道理,便不再堅持之前的想法,讓孫敏繼續留在郎家,等待孩子的出生。
舉報郎健,是白際晨安排李明光做的。
知道孫敏懷了郎健的孩子後,陸天找到白際晨,請他安排一個人實名舉報郎健。
因為白玉蘭的孩子,郎家壞過陸天很多次。白際晨清楚之間過節,便答應了陸天。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在外麵逍遙快活一年的郎健又回了教養所。
郎健的伏法,拔掉了心頭這根刺,陸天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
時間像流水一般,飛馳而過。
轉眼間,到了1976年的國慶節。
這個國慶節對郝今龍夫婦來說,意義格外重大。
經過上級組織研究決定,郝今龍和金月姬無重大曆史問題,即日起重新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郝今龍和金魚姬分彆擔任江遼省的大領導和中領導,郝家終於雨過天晴了。
官複原職後,郝今龍夫婦搬回了大院的房子。
對於誰跟著郝今龍夫婦回去住的問題,郝家又發生了一番爭論。
這個年代,跟兒子一起住天經地義。
要麼陸天和周蓉跟著郝今龍夫婦回大院住,要麼陸天一家和周秉義一家都跟著回大院住。
可陸天提出他的難處,除了他們兩口子三個孩子外,周玥和馮楠也要跟著,一下子七口人進到大院,進出都很不方便。
陸天很明確,讓周秉義和郝冬梅跟著郝今龍夫婦回大院,他和周蓉繼續留在白俄彆墅住。
白俄彆墅不是光子片和太平胡同,條件不比大院差多少,郝今龍夫婦也能放心。
周秉義當然想跟著郝今龍夫婦住進大院。
對於將來想走仕途的周秉義來說,能住進大院,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不過,他想的更多的是,作為周家的長子,不跟自己父母住,卻住進嶽父嶽母家,會不會有人說閒話。
陸天跟周秉義說的很明白,自己也是周家的女婿,同樣住在周家,你就不要有什麼顧慮。
陸天這麼說,周秉義方才不再糾結。
就這樣,郝今龍夫婦和周秉義、郝冬梅一起回到了十年前住的大院房子。
郝今龍夫婦搬走後,陸天周蓉還有他們三個孩子,加上周玥馮楠一起搬到之前郝今龍夫婦住的那棟房子。
陸天周蓉和三個孩子住在樓上,周玥和馮楠住在樓下。
兩棟房子比鄰而居,一天三頓飯七口人都去周家吃。
對於大兒子去郝家住,作為周家當家人周誌剛還是有些想法的。這個年代,自己這邊還有地方,兒子卻到嶽父家住,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周蓉見父親有些悶悶不樂,便單獨跟父親談談。
周家這三個孩子,周父最偏愛的就是這個女兒。
兩個兒子的話可以不聽,女兒的話一定會聽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周蓉向父親先做一個保證,自己跟陸天以後不會離開周家。
周父聽到女兒這個保證,心情頓時敞亮不少。
要是陸天不走,那秉義過去住就好說了。
畢竟郝家的兒子在周家,周家兒子去郝家,誰也挑不出理來。
見父親不那麼鬱結了,周蓉又說:真要是大哥和秉坤一直沒生兒子,那她和陸天再能生兒子的話,就姓周。
周蓉這番話,令周父心情更好了。
老大的孩子是個女兒,老二還沒生。
萬一兩個兒子一直生女兒怎麼辦?周誌剛對傳宗接代還是很在意的。女兒連生了三個兒子,把握應該更大一些。
當然,要是兒子生孫子更好,萬一沒有,這也是一個法子。
有了周蓉的承諾,周誌剛不再糾結周秉義住進郝家了。
……
一轉眼,到了十一月份,吉春的冬天到了。
步入冬季,陸天每個周末都會送大塊煤去白際晨家。
見到白際晨,除了問問白玉蘭和白雲天的近況,還向白際晨打聽打聽京城那邊有沒有新的動向。
重生前的陸天對這個時代多少有些了解,不過,了解和親身經曆還是有很大區彆的。
即便知道大勢所向,卻並不清楚,期間的細節。而這些細節,正是陸天想知道的。
白際晨今天精神狀態很好,一看就有什麼好事。
陸天開口道:“白叔,是不是有什麼好事了?”
白際晨把陸天拉在身邊,笑著說:“陸天,玉蘭要回來了。”
“花妹要回來了?”陸天詫異道。
“是啊。現在郎健已經進去,你爸媽又官複原職,沒人會再查天天生父是誰了。
玉蘭一個人在京城我也不放心,天冷了,她要回來,我就同意了。”白際晨說道。
“白叔,從去年七月回京城,到現在,一轉眼都一年多了。”
陸天感慨著歲月的流逝。
“是啊,天天毛歲都四歲了,你看這時間過的多快。
這一年多,玉蘭每日都想著能回吉春,說是想我,實際上她想的是誰我心裡清楚。
等她回來後,你還想之前一樣,常過來看看她。要是覺得不方便,帶著周蓉來也行。”白際晨語重心長地說。
“白叔,我知道。”陸天用力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你應該很感興趣。”白際晨說。
“什麼事,白叔?”陸天問。
“我大哥得到的消息,高層已經考慮把經濟建設為中心提到日事議程,用不了多久,我們的國家就將走向新的時代。”白際晨握了握拳頭說。
對於白際晨的話,陸天並不意外。
重生的他當然清楚,這是曆史的必然。
即便這樣,聽到這個消息,陸天依舊歡欣鼓舞。
曆史沒有改變,這個國家重新回到正確的軌道,要大踏步的前進了。
想到這些,陸天說道:“白叔,我相信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的。”
“我也相信,我們的國家,會越來越好的。”白際晨點頭道。
“白叔,花妹說沒說,她什麼時候回來?”陸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