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煥章與水軍士卒的到來,不光讓扈三娘和陳文昭鬆了口氣,連糜貹、鄒潤也是大喜過望。
哪怕都是些鐵打的漢子那也是會累的,在這一眼看不到頭的難民營地,幾千人一分開根本連人都找不到,還得時時刻刻提防不敢有任何懈怠。
等糜貹和聞煥章行了禮,便忍不住抱怨道:“這事還不如去恩州殺金賊呢,哪怕去興仁府打劉光世也行啊,把咱們累個半死……”
聞煥章搖頭笑道:“將軍切莫如此,這可都是些積功德的大好事。”
糜貹也隻是耍笑,可聞煥章畢竟沒有李助、吳用他們那麼熟悉不好太過隨便,憨笑幾聲便應了。
聞煥章讓謝寧領著所部人馬押著糧草去磁州協助唐斌,對劉夢龍幾個交代一二後便去城門口尋扈三娘。
“屬下見過娘娘。”
“聞相公切莫多禮。”護三娘客氣道:“城中糧草多被孫安將軍帶去了洺州,不知您可有……”
“娘娘放心,來時有些匆忙所以隻在鄆城縣取了一點。”聞煥章說道:“可是濟州、東平府等地皆已在籌備,隨後便可送來。”
扈三娘又問道:“這些百姓實在太多,一直這麼養下去也不是事,您覺得該如何安置為好?”
“前些日子聖上命令嶽鵬舉去青州、淄州等地募兵組建新軍,當時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難民。”聞煥章答道:“這其中多有河東路的義軍青壯,皆是與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正好收錄為用……”
嶽飛回來的時候扈三娘一直在大名府,這種事情聞煥章他們也不會特意告訴於她,故而還不知道嶽飛已經回來了。
不禁笑道:“聖上每天都念叨嶽鵬舉,如今可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
回頭看了眼那烏泱泱的人群,還是有些擔憂的道:“可是人實在太多,哪怕把義軍青壯挑走,剩下的人不知聞相公有何辦法?”
聞煥章有些為難的道:“如今南北戰事都未定,咱們隻能慢慢把人先安頓在磁州、洺州、大名府三地,山東暫時怕是不能去了……”
……
金人被柴進的拚命架勢嚇回河間府的消息一時半會傳不到趙構耳中,但是單州吳用領著大軍正繞過樓霞山,衝著應天府殺來的事他卻已經聽了好幾天了。
他根本不奢望單州城內那幾千駐軍敢去阻攔賊兵,現在他著急的是自己該怎麼辦。因為樓霞山一過基本上就是一片坦途,除了有條不寬的古汴河能夠稍微阻攔一下以外,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擋住吳用領著的這數萬兵馬。
“劉光世呢,回軍沒有?”
汪伯彥忙回道:“昨日已經開始撤軍,可是他身後一直有呼延灼這個叛賊的騷擾,故而隻能慢慢退軍,想來還得幾天時日。”
趙構正欲發火,旁邊的原東道大總管胡孺直請命道:“屬下願領軍去虞城阻敵。”
趙構聞言心頭不禁狂歎:你和朱勝非招募的這支兵馬被梁山賊子輕鬆打敗,現在你若再失應天府就沒有兵馬了。
搖頭道:“賊人來勢洶洶,而愛卿所部人馬都是新軍怕是不宜強取,還是謹守城池等劉將軍回來再做計較。”
旁邊的汪伯彥聽出了趙構心中的害怕,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怕得要命,微微看了眼旁邊的秦檜,躬身勸道:“官家,如今這群反賊頗為勢大,為了您的安危和朝廷社稷,還是需早做謀劃呀?”
趙構問道:“汪愛卿有何高見?”
“應天府雖說也城高牆厚,但是城內士卒多是未經戰事的新卒,而且更是多有反民……”
趙構聞言不禁眉頭一皺。
他登基稱帝之時,應天府內外傳他狡詔自立不忠不孝的事當時確實鬨得沸沸揚揚,最後殺了一批人卻也消停不少。可是由於他和金人結盟之事泄露,加上因為這事把李綱貶去嶺南,讓那個在東京城上書請命的太學生陳東再一次領著學子把趙構也給罵得夠嗆。
雖然現在陳東那些為首的學子已經被他給除了,卻也讓應天府民怨沸騰,隻是都苦於沒人帶頭才暗自隱忍。
可現在吳用領著賊軍犯禁,萬一到時候又禍起蕭牆怎麼辦?
趙構尋思完不禁冒出一股冷汗。
“汪愛卿有話不妨直言。”
汪伯彥也是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子,已經從趙構的神態看出了一切。
“聖上乃萬金之驅,絕不可深陷險地。”汪伯彥說道:“微臣懇請陛下還都開封……”
話未說完,眼神又偷偷瞟了眼秦檜。
“官家,屬下倒是有不同意見。”
兩個膽小鬼裝模作樣的忽悠道:“咱們與金人結盟是為除去柴進這個心腹之患,而他們也是些狼子野心之徒,如今完顏婁室成兵懷州外,回東京也是不穩妥的……”
“那去哪裡?”胡孺直忍不住問道。
“江南乃天下富庶之地,百姓更不像此地被柴進蠱惑,個個忠於朝廷。微臣懇請陛下遷都江南。”
“東、南兩京全不要了?”胡孺直氣惱道:“這中原就全不要了?”
“這也是權宜之計,難道你想讓陛下深陷險境不成?”汪伯彥喝道:“應天府北麵有柴家賊子,汴梁北麵過了黃河就是金人,你說去哪裡?”
秦檜見胡孺直還要說話,連忙攔在中間道:“汴梁和應天府都會有人留守,怎麼能說是要舍棄中原呢?我們不過是想讓陛下暫退江南罷了。等金人按約定退還河東,陛下在還都汴梁也不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