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淩駕於越國國君之上,也早晚會淩駕於諸國之上,成為周天子承認的天下霸主。
重歸朝堂的伍子胥沉默了許多。
他依舊是吳國高高在上的相國,但那雙曾經哪怕年邁卻仍然意氣風發的眼睛再不複明亮。
渾濁,又悲涼。
吳王夫差縱情享樂的同時,也不忘自己的雄心壯誌。
太宰伯嚭一步一步攬權,試圖躍居伍子胥之上的同時,也不忘保勾踐在越周全,結越國之好。
可以說,不論是吳王夫差還是太宰伯嚭都在勾踐身上得到了異曲同工之妙的優越感。
伯嚭自認為,他既是吳王夫差的心腹大臣,也是越國君臣的大恩人。
來日,越國上下,都應感恩戴德,賣他麵子。
時間倏忽而逝,這是越王勾踐來吳國的第三年。
勾踐,已經成了夫差身邊用的得心應手的奴仆。
夫差心中的懷疑也無限趨近於消失。
似乎,隻差一個契機。
隻要奇跡以來,龍困淺灘的勾踐便能遇狂風暴雨重新龍騰九天。
契機來的不快也不慢,夫差病了。
一門心思在尋找機會的勾踐立刻道“役臣久仰龍體,恨不能入朝,在東海曾事醫師,頗明漁便,願請王與臣嘗之。”
夫差:Σ??д??)
是他理解的意思吧。
夫差如廁,勾踐遂取而嘗焉。
過後,滿心歡喜的回稟夫差:“吳王的糞苦而酸,想來其疾不數日而愈,您大可放寬心。”
吳王夫差徹底驚呆了。
他倒要看看誰敢再說勾踐歸順之心不誠懇。
臣之事君,有肯嘗糞者乎?
對勾踐的信任,蓋過了曾經對預言的恐懼。
這種震驚,遠勝當日伍封撞劍證忠心。
待夫差病愈後,打定主意放勾踐歸國。
便召重臣商議,伍子胥不悲不喜,平靜開口“越王勾踐內懷豺虎之心,外飾溫恭之體,所謀甚大,王上此舉無異於是置毛於炎炭之上,早晚反噬己身。”
“老臣勸王上慎重。”
吳王夫差滿臉不悅“自勾踐質於吳,從不逾禮。為奴為仆,也從無怨言。”
“寡人有疾親嘗泄便,斷寡人安康。”
“相國,若這都不叫誠心歸順,那什麼叫?”
“相國口口聲聲忠心為吳,也不見得能做到這般地步。”
“寡人心意已決,再諫者斬!相國也無需多言了。”
蓀歌低頭,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無語至極。
什麼時候,事關國家大事的安危要靠能不能吃屎來決定了?
這大殿之中,皆是人臣,吳王夫差的話,就是理直氣壯的羞辱。
可偏偏伯嚭依舊樂嗬嗬見縫插針“王上莫要動怒,伍子胥向來無人臣之禮,傲慢朝廷。”
“畢竟,伍子胥真心實意臣服的唯有先王。”
伍子胥隻是淡漠的勾勾嘴角“王上決定了嗎?哪怕他日勾踐率大軍滅吳,也不悔嗎?”
伯嚭下意識就要替勾踐辯解,而夫差則是嗤笑一聲,漫不經心的搖了搖頭。
一個已經徹底沒有尊嚴傲骨的君王,一生也隻能做一隻在汙水裡掙紮的臭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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