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實乾,重要。”
“但,造勢也不可或缺。”
“站在那個位置上,威嚴神秘都會是你的保護色。”
朱祁鈺似懂非懂,但臉色卻像驟然解凍的冰河,在微風的吹拂下,漾起漣漪。
聽母妃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見朱祁鈺若有所悟,蓀歌鬆了口氣,眸光之中滿是鼓勵。
說話啊,談談你的感悟啊。
可偏偏朱祁鈺體會不到蓀歌急切的心情,依舊目光灼灼的回望著蓀歌,等待著下文。
蓀歌:喂飯還要喂到嘴裡才吃?
還能怎麼辦,隻能繼續說啊。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同樣的,想要改變朱祁鈺二十年養成的懦弱膽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她又不是敢死隊的,有的是耐心。
蓀歌輕咳兩聲“可知如何造勢?如何神化自己?”
“不知,就讀史。”
“宋史,依舊能給你答案。”
“倘若不合你意,再讀其他朝代的史書,同樣能給你啟發。”
“不外乎就是生前有奇異的預兆,出生之時有奇異的現象,有非“常人”的長相,成長中有奇異的事情。”
“如何操作,你自己思量。”
“造勢和神化自己,二者之間有區彆,但也有共通之處,但本質上都是強化自己統治的合理性和正統性,讓民心歸順。”
“另外,沒有對比,就看不到差距。”
“有朱祁鎮這個瓦礫在前,再稀疏平常的珠玉,都會熠熠生輝,更不要說吾兒本身就是上好的璞玉。”
“土木堡的真相,隨著幸存者陸陸續續返京,京師百姓多多少少都能有所耳聞,這麼大的事情,哪怕是孫太後和內閣都不可能完完全全一手遮天。”
“孫太後必然會想方設法的遮羞。”
“可,有些恥辱是遮不住的。”
“文華殿和奉天殿是天下至尊寶地,可京師各大街也是風水寶地,暫時拿不下內閣,那就先在民間豎起自己挽大明於危亡的天命之子的招牌。”
“對比越明顯,吾兒才是天命之子的可信度就越明顯。”
“到時候,就是你神化自己的時候了。”
“不要怕荒謬,很多時候越是未知越是神秘,越容易讓人敬畏信服。”
朱祁鈺思索片刻,認真點點頭。
神化自己,有太多可以借鑒的經驗了。
隻要他肯,那萬事俱備之際,必然能成。
“倘若皇兄當真能重返京師呢?”
朱祁鈺問出了重中之重。
孫太後和皇兄在皇宮和朝中早已經營多年,那不是他的主場。
“祁鈺,慈者不掌兵仁者不掌政。”
“早在土木堡大敗當日,朱祁鎮就該以死謝罪,告慰那數十萬將士,去地底下給大明曆代先祖請罪。”
“命隻有一條,但能要命的事情可不隻有一件,接天蓮葉無窮碧,說讓他死就暴斃。”
“你若覺得宋史無借鑒之法,那就去讀南北朝時,五代十國史,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死去的法子都快要玩出花來了。”
“吾兒聰慧,想來定不會讓母妃操心。”
乍聽到這些話的朱祁鈺,就好似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驚的嘴巴圓圓的,就好似是在竭力吸水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