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第一鎮統製官還是選擇隨第四鎮一起行動。
轟!轟!
戰爭之神首先發言,對著第一、第三輕步兵師的陣地一陣狂轟濫炸。
凡事暴露過的火力點,基本都被大炮犁了一遍,猛烈的炮擊持續了半小時。
不是段芝泉不想繼續炮擊,而是沒炮彈了,為了快速行軍,輜重本就不多,就這一會兒,已經打完了。
十二點整,段芝泉指揮第四鎮在長一公裡的戰線上發起了進攻。
第一鎮部分隨軍進攻,大部分維持著上午的節奏——衝到二三百米的位置,開機槍,死了幾個倒黴蛋後,瘋狂後撤。
“整得我熱血沸騰,我還以為多大場麵呢。”候德輝點燃一支煙,看著狼狽後撤的敵人,十分不理解。
“團長,為什麼不主動出擊?就這種東西,十倍兵力也不帶怕的。”
“你知道個屁,對麵這麼大張旗鼓,說不定是想引蛇出洞、調虎離山,把水攪渾好渾水摸魚,最後來一個暗度陳倉……團長,我覺得敵人這是聲東擊西之計!”
“你這,功底挺牢靠啊!”
“聲東擊西……”沒理會參謀們鬥嘴,候德輝也覺得有問題,特彆是突然搞得這麼聲勢浩大,連炮都用上了!
開炮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兩個炮兵旅正在他們後麵等著,炮兵觀察員早就到了,對麵不是不知道。
但是他們正麵,依舊是這樣不急不緩的。
“報告,我部左側,十一團的陣地被突破了,十一團正在退往二線陣地。”
“旅部電話!我部收縮至二線陣地,配合友軍擋住敵人進攻!”
兩個消息幾乎同時傳來,候德輝狠狠的將煙頭扔在地上。
“我就知道!但是他北洋可不知道,咱們的陣地,寬著呢!命令一營撤下來,二營進入二線陣地,一營三營向十一團方向運動。”
“炮兵離開之前,向原十一團陣地開炮,遲滯敵人進攻。”
“執行吧!”
……
段芝泉的進攻取得了成效,快速突進的第四鎮官兵很快衝到了陣地跟前,段芝泉將37毫米大炮裝配給步兵,隨步兵進攻。
炮火壓製了機槍,第四鎮的官兵衝到了陣地上,眼見要進行肉搏戰,十一團收到了撤退命令。
一線後麵有二線,二線後麵有三線、四線,原計劃就是將人放進來,層層阻擊,削減其衝擊力。
第四鎮輕易擊破了一線陣地,十一團撤到了二線,第四鎮趁勢衝了一次,沒成,反而被機槍一陣掃射,先頭部隊建製散亂。
段芝泉沒有停下來休整,他沒有時間,至開戰半小時,段芝泉來到二線陣地前方。
“打過去,封妻蔭子!打不過去,就一切皆空。”段芝泉看著明顯的各種工事痕跡,對著手下說道。
“傳下去,第一個攻上陣地的,管帶以下任管帶,管帶以上官升三級,賞銀千兩,田十頃!”
段芝泉認為,勝負就這一買賣了,下了重注。
“殺!”
“殺啊!”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小撮想要搏一搏,拚命改變命運的底層。
可惜,單純氣血之勇已經再無法左右戰爭了。
砰砰砰……
咚咚咚……
中遠距離迫擊炮壓製,中近距離機槍掃射,再近就是步槍的精確射擊,輕易消耗了這批勇士的勇氣。
畢竟拚命,也要能看到拚命的希望才行。
“繼續!命令,整團整營的進攻,敵人數量並不多,也許是調動不及,抓住戰機,後退者死!”段芝泉看著狼狽不堪的勇士,不甘心的對屬下們喝道。
他已經失敗了。
這件事他知道,但是他不甘心。
接連不斷的運動及戰鬥,第四鎮依舊主力尚存,人員損失不足三千陣亡、掉隊、失蹤、重傷等加起來。)
要知道,這一路不是在快速行軍,就是在主動進攻,還攻下了十一團一線陣地。
他還有九千人,因為剛剛的勝利,士氣尚能一用。
但是,他已經組織不起突破一線陣地一樣的進攻了。
炮彈已經耗儘,子彈以當下的戰鬥強度還夠戰鬥幾天,糧食隻夠今明兩天的消耗。
南華軍的陣地他已經看過了,布置精巧,亂而不散,進攻難度很大。
難度很大不是沒有辦法打,但是他沒有時間慢慢磨,又沒有炮彈掩護進攻。
強攻?
“忠偉,你悄悄去,和對麵聯係一下,表明我的身份,代表我和他們談一談。”段芝泉冷靜下來,把玩著佛珠。
這佛珠是載洵送他的,說是大師開過光,能擋災禍。
“是!”被喚做忠偉的人是他的心腹家仆,不是很機靈,但是忠誠,能貫徹他的命令。
“嗬,滿天神佛如果有用,那此時做主的還是商周。”忠偉離開後,段芝泉把玩著佛珠,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嘲諷,又好像是悲哀。
……
段芝泉調整著陣線,正麵保持著攻勢,又對前線士兵摸魚的行為視而不見。
至下午一點,局勢向段芝泉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轉變——南華在他兩側施壓,並騷擾著他的後路。
後路的作用他並不在意,反正他沒打算跑了,跑回去當替罪羊嗎?即便不做替罪羊,青帝國這艘破爛不堪的船,也已經沒有了乘坐價值。
但是後路對於那些士兵來說是很重要的,那些士兵一旦知道後路被斷,
“老爺。”忠偉一臉擔憂的走了回來。
“怎麼樣?”段芝泉見狀倒是不覺得意外,毫不誇張的說,他已經陷入了絕境,所謂和談就是乞降罷了。
“他們欺人太甚,提出,讓您投降,他們給您戰俘待遇。”忠偉義憤填膺的說道。
“可以理解,換我,也差不多吧?”段芝泉輕輕點了點頭,一笑泯恩仇?不存在的。
打了這麼多場仗,一舉揭過,下麵的人怎麼想?
就像北洋的水師提督丁軍門,也是降將,一個陸軍將領被排擠到了海軍,還是因為他對李大人忠心耿耿,不然這都撈不到。
即便做了提督,北洋下麵那些人也不把他當回事,包括水師艦隊,雖然有閩係勢大的緣故,但是作為降將擔任水師提督,做事束手束腳導致閩係座大也是一重要原因。
“那,老爺您……”忠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老爺,這還是自家老爺嗎?
投降,權利和地位就什麼都沒了,說不定家產也會給人刮分。
“忠偉,你再去一趟,就說投降可以,但是對外要稱,我們是戰敗被俘的。”
“就說如果他們同意,我們就放下武器,他們不同意,為了家人我們就隻能死戰到底了。”
段芝泉當然不是昏了頭,他雖然敗了,但想跑還是沒問題。
不過跑回去做什麼呢?給青帝國這艘破船陪葬嗎?
他看的更遠,跑回去他也討不了好,但是投降可就不一定了。
但凡新朝初立,都會留用前朝部分舊臣,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人才不夠,乾活的人不夠,留下部分合作的舊臣,既能做事,還能給外界釋放合作的姿態,安定人心。
他段芝泉敗了一時,但是換個角度,他也體現了他的才能,至少這些倉促的陣地能證明,他的戰術欺詐成功了。
加上他在青帝國的地位,相信對方不會忽視他,此時蟄伏一下,順便和未來的高官們接觸一下,他日說不定能重回巔峰呢?
雖然隻是一種可能,但是比起逃回去不僅不被責罰,還繼續被重用,然後力挽狂瀾來說,這種可能還是比較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