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個小廝過來說道:“稟知少主,家主叫你去前邊。”
“去前邊?乾嘛?不會是朱先生去我阿翁那裡告我的狀了吧?又或者是昨天打碎了一隻玉環,那也不至於啊,要麼是……總之父親叫我大多沒什麼好事,先磨蹭會兒再說。”施得心裡嘀咕著,跟這碗粥叫著勁。
阿妙恐怕前邊等時間長了施得會挨罵,就問那個小廝:“家主找少主乾嘛啊?”
小廝回道:“聽說是要買地建水碓的事,田莊頭已經將賣地的人領來了,要簽地契。可是家主在陪客人,沒空去,對方又是幾個孩子,說是少主也認識,所以就叫少主去跟他們簽地契。”
建水碓?幾個孩子?我還認識他們?施家也不止一處水碓,施得平時也不關心那些事。但是一聽說他認識他們,便問道:“他們是哪裡人?”
“舒家莊人。”
施得猛然想起那次在汝河岸邊的自家莊園裡,他父親跟田莊頭要買舒晏和芷馨家的地建水堆的事。而且那天,他又把芷馨給氣哭了,芷馨那天的形象,他現在想想還想笑。
想起舒晏和芷馨,他顯然很興奮,忙站起來,向阿妙吩咐:“快把我的狐裘拿過來。”
阿妙替他穿戴好,跟隨他來到西暖閣。
施得一進門,看見屋裡坐著幾個人,他首先看見舒晏,奇怪地問道:“咦,舒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兩個是同齡啊,還沒到十五歲呢,你怎麼先把頭發紮束起來了?你們寒門的人真是不懂禮數。”
舒晏先不急著回答他,而是反問道:“施公子,我把頭發提早紮束起來應該不算什麼違反禮教吧?我將頭發束起來自然有我的原因。不過你麵對著一個束發之人而直呼其名,是不是違反禮教呢?”
施得被舒晏反懟,強辯道:“我不叫你的大名‘舒晏’,難道你有表字了不成?”
“表字暫時還沒有,不過你至少可以稱呼一聲舒兄,亦或者是彆的什麼,甚至什麼也不呼,也強於此吧!”
在名與字並用的時代,人在成年之後最忌諱彆人直呼其名,名字是自己的長輩或正式場合才用的,彆人絕不能隨便叫的。平輩、熟悉的朋友之間也隻能稱呼表字,晚輩連表字都不能稱呼。
施得把頭一歪,不屑地道:“哼,我不管你,你把頭發束起來了就不能稱呼你的名字了,你要是戴上冕冠,我還得跪下叫你陛下不成?”
舒晏覺得跟他爭辯這個也沒什麼意思。他並不十分在乎施得叫他名字的事,畢竟自己還未成年。舒晏氣的是施得的那句侮辱寒門的話。
“施公子,我家裡還有很多事,不像你那麼悠閒,我和芷馨此來是跟你們談賣地的事,我不想跟你爭辯。”
一聽到芷馨,施得忙看向舒晏旁邊的那個女孩子:頭頂上紮著雙丫髻,其餘的頭發自然下垂至鬢下及雙肩,雖然沒塗脂粉,但臉蛋自然的細膩白嫩,穿著普通的紅葛裙——芷馨出門前並沒有細致地裝扮自己,但已然是一個小美人胚子了。
施得不禁想起那次在田園上,芷馨渾身臟兮兮的樣子,自己還用《詩經》上的詩句羞辱了她,沒想到她的本來模樣還真是“手如柔胰,膚如凝脂”。
“哇,原來你真的是手如柔胰,膚如凝脂……”這次他是真心地出於對芷馨的讚美。
沒想到,芷馨白了他一眼,就回了一句:“相鼠有皮!”
施得立刻想起那天舒晏和芷馨用《詩經》中的話對他進行的反擊,就立刻憋紅了臉。
田福恐怕這幾個孩子弄僵了,把正經事給弄砸了,趕忙過來打圓場:“各位小哥哥、小姊姊,不要再提以前的舊事了,那時你們都還小,不懂事,不懂事啊。現在已經長了幾歲了,不可同日而語啊。”
他邊說邊安排施得坐在一個獨榻上,其餘人坐在一個大的連榻上。吩咐阿妙:“倒茶。”
談判開始,雖然表麵上買賣雙方是施家跟舒家和韓家,但他們畢竟還未成年,實際上是田福跟夏春在談判。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