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水。
彙報完丁西山黑材料的馬保三暗自得意。
姓丁的,讓你平時不把爺放在眼裡,這一次讓你知道什麼他嗎叫驚喜!
張安平瞥了眼馬保三,雖然馬保三做嚴肅狀,但他還是從馬保三的眼神中看到了對方的所想,暗暗搖頭後,他道:“隨我去縱隊指揮部見一見丁西山。”
馬保三故作遲疑道:“區座,要不我想辦法把他先騙過來?丁西山通共傾向這般明顯,萬一他狗急跳牆的話……”
張安平冷笑一聲:
“我倒是要看看他怎麼跳牆——忠救軍不是他丁西山的忠救軍!走!”
已經又達成歪嘴成就的馬保三大拍馬屁:“區座您說的是,忠救軍內,縱然他丁西山想通共,普通士兵也絕不敢將槍口對準您。”
也不知道是因為馬保三告刁狀的緣故,還是他拍馬屁的水平太差,反正這番話讓張安平心裡很膩味,甚至馬保三屁顛屁顛跑前麵帶路的時候,張安平看他的背影都覺得這家夥保不準就是一個當漢奸的料。
【忠救軍中看來是留你不得了,泗陽這邊的事搞定,說什麼都得把這家夥帶走。】
在馬保三的帶領下,張安平來到了蘇北縱隊的指揮部前,當幾名蘇北縱隊的軍官看到張安平後,立刻駐步敬禮:
“老師(區座/張長官)好!”
隨著這幾聲問候之後,指揮部周圍的士兵立刻向張安平敬持槍禮,從他們熱忱的目光中便可以看出——現在蘇北縱隊的指揮權,悄無聲息的就已經到了張安平的身上。
對張世豪來說,這自然是極好的事,可對張安平來說,這卻不怎麼好。
【忠救軍內,慢慢得去張化啊!老徐啊老徐,去張化是個漫長的過程,希望你能在未來的幾年裡,能滴水石穿的將這件事完成……】
張安平一邊想著,一邊朝敬禮的士兵和軍官點頭回應,隨後跨步走入了指揮部內。
還沒進入指揮室內,丁西山就急匆匆的衝了出來,看到張安平後立刻敬禮:
“職部丁西山,見過張長官!”
張安平平靜的看了眼丁西山,這一眼便讓丁西山心裡發毛,隨後張安平不理會丁西山,跨步進入了作戰室。
作戰室內,張安平大馬金刀的坐下後,便麵無表情的看著跟隨自己進來的丁西山,直到丁西山俯下頭後,他才悠悠問:
“蘇北縱隊,什麼時候淪落到能被一支八百人的偽軍拖延四個小時了?”
丁西山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低聲道:“職部、職部是擔心孤軍深入中了新四軍的埋伏。”
“你覺得我會信嗎?”
麵對張安平的反問,丁西山不吭氣了。
這個理由,他自己也知道說不過去。
“馬保三。”
“到!”
“查!”張安平冷聲下令:“給我翻天覆地的查,我倒是要看看我忠救軍中的高級將領,到底通不通共!”
“是!”
丁西山麵色蒼白,他沒想到張安平一見麵就查他,而且還是讓自己最看不起、跟自己有過節的馬保三負責。
馬保三轉身背對張安平,向丁西山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丁縱隊長,請吧!”
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全都是小人得誌的得意。
丁西山不理會馬保三,反而轉身對張安平道:“張長官,職部……問心無愧!”
張安平瞥了眼丁西山默不作聲,馬保三見狀推了丁西山一把:“丁縱隊長,不要逼我動粗。”
丁西山瞪了小人得誌的馬保三一眼後,大踏步的向外走去。
看著丁西山消失的背影,張安平默不作聲,心裡卻說:
我當然知道你無愧於心了!
張安平作為二號情報組的負責人,又豈能不知道忠救軍內部的自己人名單——事實上為了團結的來考慮,組織方麵並未在忠救軍中進行過滲透,雖然忠救軍中有自己的同誌,但都不是組織上主動發展的。
而有哪些同誌,張安平非常的清楚。
丁西山,自然不是自己的同誌,但此人對組織還是很有好感的,在升任了蘇北縱隊縱隊長以後,屢次跟新四軍配合作戰。
這一次更是不願同室操戈,所以違抗自己的軍令,在行軍中故意打偽軍愣是浪費了四個小時。
原本張安平是想敲打一番就行了,但馬保三的刁狀讓張安平不得不作態一番。
但張安平自然不可能真的要處置丁西山——他隻是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將這件事草草處理。
……
張安平來到漣水後,雷厲風行的將丁西山扣押,這番舉動讓其他三個縱隊的指揮頓時戚戚然,然後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漣水,準備麵見張安平。
才到漣水,他們就得到了消息,知道了丁西山被馬保三用逼供了。
這三名縱隊長怒了,在麵見張安平後,立刻將這件事報告。
“老師,無憑無據,怎麼能對一名忠救軍高級軍官進行刑訊逼供?”
張安平佯裝驚怒,立刻遣人將丁西山帶來,當他看到渾身鞭痕的丁西山後,頓時大怒,將馬保三喚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然後詢問有無證據。
馬保三自然是囁喏。
張安平見狀大怒,再度批評了馬保三一通,隨後下令釋放丁西山。
三名縱隊長攙扶著丁西山離開後,張安平才道:
“馬保三,你是真蠢還是假蠢?”
“我讓你查,沒讓你對自己人動刑,你這麼做,我很被動你懂不懂?!”
馬保三委屈的想哭:“區座,這完全就是職部手下擅自做主,職部真的不知情。”
馬保三確確實實是不知情,他雖然很想收拾丁西山,但知道張安平現在就在跟前,若是動刑,很容易在張安平麵前失分。
可誰能想到他的手下立功心切,竟然瞞著自己用刑了!
馬保三的委屈張安平是知道的。
因為他手下的動刑,壓根就是丁西山自己的主意——忠救軍中,馬保三這樣的人終究是極少數,蘇北指揮部監察處的特工,還是很佩服丁西山的,而丁西山也果決,采用了副官的建議,關鍵時候玩了一手苦肉計,成功把馬保三給坑了。
張安平看著推脫的馬保三,最後一聲歎息:
“連最基本的馭下都不合格,你還有臉推脫?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蘇北的差事就先撂下,暫時先跟著我。”
馬保三如喪考妣,但張安平最後一句說完後,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蘇北監察處處長,聽著官職不小,但在蘇北指揮部中,差不多是第八或者第九,而跟著張安平,雖然暫時沒有實權,可誰都知道張安平總喜歡將苗子帶在身邊培養後放出去,這一放出去就立馬升一級。
也就是說他壓對寶了,雖然被辦事不利,但這番表現卻贏得了區座的欣賞!
馬保三興奮的道:“多謝區座提拔,屬下定然肝腦塗地、鞠躬儘瘁!”
馬保三的話讓張安平仿佛是照鏡子——畢竟前不久,他就是用類似的口吻向莊維宏表達了對侍從長的忠心。
“手上的活就交給副手吧,接下來你陪我去會會新四軍的人!”
“是!”
以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解決了對丁西山的審查,並以最快的速度將丁西山從實權的縱隊長提拔為蘇北指揮部的副指揮後,張安平便不再理會內部的事務,而是徑直帶著一隊警衛“殺”向了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