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起先是真的恨死了張安平。
要不是張安平讓他的八十九軍打頭陣,他堂堂副司令外加一省主席,怎麼可能淪落到階下囚的地步?
當然,這時候的老韓是徹底忘了他之所以屁顛屁顛的聽張安平的指揮,衝的是能從忠救軍身上咬下一塊肉,順便報黃橋之敗的仇。
可隨著他跟新四軍秘密達成協議,再一次麵對張安平的時候,他卻不敢發火了。
眼前這人是誰?
張世豪!
軍統最強特工!
他生怕惹惱了張世豪不快以後,張安平逮著自己暗查,查出了他跟新四軍簽署協議的事。
也正是因此,他才用震驚的口吻說了句:
你竟然冒險來了!
張安平心中暗笑之餘,看著養胖了不少的韓楚箴一臉沉重道:“韓司令,世豪愧對您啊!您、您受苦了!”
麵對情真意切的張安平,心虛的韓楚箴緊緊握住了張安平的手,一副一言難儘的樣子。
張安平強忍笑意,用堅決的口吻道:“韓司令,明天、明天無論如何,我一定帶您走!”
韓楚箴很想說按照我跟新四軍的約定,我過幾天就能走了……
“世豪老弟,這一次……老哥哥我、我感激不儘。”
“您放心,無論再大的代價,我一定放您走!”張安平一臉的堅決。
他說到做到。
當晚,他就跟韓司令住在了一起。
一個心虛、一個“羞愧”,代差不小的兩人,在當晚竟然出乎意料的相談甚歡。
次日一早,新四軍方麵請兩人吃早飯,張安平進去見到新四軍一眾軍官後,二話不說就道出條件:
“我出一千兩黃金!”
“你們釋放被俘的89軍將士!”
“武器裝備必須原數奉還!”
按照此時黃金跟美元的兌換比例,這差不多是十萬美元。
張安平這邊出的起,而對於新四軍來說,這筆錢同樣是天文數字。
麵對張安平直截了當開出的價格,新四軍這邊的將領們都有些懵,他們要是沒記錯的話,已經跟韓楚箴商議好了,這幾天就在準備釋放中吧?
韓楚箴心疼的想哭,他很想告訴張安平,彆出錢了,千萬彆出錢了,我已經跟他們商議好了——可是,他不敢說啊!
隻能強忍著心疼。
新四軍的一眾將領對視一眼,有人道:
“張長官,要不,你換成武器裝備?”
“沒有!”張安平毫不猶豫的道:“你們重創了89軍,我需要為八十九軍籌備裝備,沒法提供額外的裝備給你們!”
“隻有這些黃金!”
新四軍的將領們強忍著笑出聲的衝動“商議”起來,最後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張安平開出的條件。
但張安平卻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這筆錢,我可以給你們,但這筆錢不可能落下任何文字性的東西,還有,我會通過彆的方式將錢交予你們,但這筆錢,跟韓司令沒有任何的關係!”
“懂我的意思嗎?”
他的意思就是說韓司令不是花錢“買”出來的,他也不會承認這筆錢是從自己手裡出去的。
可以理解為特務的謹慎和小心。
但實際上張安平是未雨綢繆的挖了一個坑。
一千兩黃金,直接交予新四軍,這個把柄要是讓自己的對手知道了,那不得高興死嗎?
但是,這筆錢可是為韓楚箴花的,要是他的對手拿這筆錢做文章,那可就美死了——韓楚箴的身後是顧祝同,到時候可就樂子大了。
而張安平之所以隻給錢不給裝備,理由也很簡單:
他不會資助敵人,所以寧可花錢也絕對不會給裝備。
但事實上,對現在的新四軍而言,黃金這種硬通貨,可比裝備更劃算。
畢竟,現在的新四軍,身後已經有“金主爸爸”給槍給裝備了。
新四軍這邊沒有異議,他們認為這是意外之喜,料定了韓楚箴不敢跟張安平明說,自然接受了這個條件。
在吃過飯以後,張安平就提出先帶走韓司令,黃金的事他會讓人送來。
雖然雙方彼此為對手,但張世豪的承諾新四軍這邊是相信的,自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條件,並承諾在五日之內將八十九軍的近萬名士兵通通釋放。
聽到近萬人這個數字後,張安平和韓楚箴的嘴角都不由抽搐起來。
……
將韓楚箴帶回了漣水以後,張安平便成立了一個協調小組,承諾為八十九軍輸送五千兵員以及相關的武器裝備,同時還為八十九軍提供了大量的軍費資助。
這番行為傳出去以後,在國軍內部名聲不錯的張安平,口碑更是拔高了無數,不少將領現在都期盼著跟張安平合作一把——張安平用事實表明,他的人品是值得信賴的。
但此時的張安平,卻在解決了掃尾事宜後,返回三戰區搭乘飛機飛向了重慶。
江浙衝突結束了,九成的手尾被他收拾乾淨了,但還有一成的手尾需要他解決。
這剩下的一成自然是老戴那裡。
張安平對此早有算計——
侍從長那裡,他可以忽悠一把,以手下意欲保存實力故而鬨幺蛾子來應付,但在老戴那裡,他不能欺瞞。
他倒是想欺瞞,但老戴是什麼人?這種動作絕對瞞不過他!
張安平可以把中統提起來耍,但在戴春風這裡,他向來都是“坦誠相見”,因為他壓根就沒把握能瞞過戴春風那一雙眼睛。
所以,這一次重慶之行是必須的。
……
軍統,重慶局本部。
戴春風辦公室。
張安平還沒有下飛機,戴春風就得到了張安平來重慶的消息——這也是托張安平的福,當初張安平從三戰區來重慶,下飛機後就遭到了記者的“圍攻”,他便以一篇【采訪還是泄密】的文章狠狠的抨擊了一番新聞界,成功讓自己失去了新聞界的寵愛。
這件事讓戴春風受到了啟發,便將軍統的觸角伸進了專機體係,用以保障國民政府高級官員的出行安全,此舉倒是贏得了高官顯貴們的好感,也讓侍從長那邊將相關的保衛工作下放到了軍統,再一次加強了軍統的權力範圍。
言歸正傳。
收到張安平在營救了韓楚箴後第一時間就回重慶的情報後,戴春風不由笑了。
“這臭小子,還以為你要瞞著我呢!”
老戴心裡很舒服。
就跟張安平預料的一樣,侍從室調查組帶回去的調查報告,讓侍從長滿意,但作為特務頭子的老戴,卻憑直覺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
尤其是後續張安平在忠救軍設立了直屬於他自己的特彆偵緝處以後,戴春風已經意識到調查報告的結論一定不是真相!
否則外甥也不可能成立一個特彆偵緝處受他自己的掌握!
不過張安平做事他向來放心,眼見外甥專門成立了這個機構,戴春風便知道外甥已經解決了問題,便暫時安心下來,等待外甥的解釋。
果然,泗陽的事情一解決,外甥就火急火燎的來重慶了。
就在這樣的心態中,張安平出現在了軍統局本部,然後又出現在了他的辦公室中。
“局座!”
麵對著風塵仆仆的張安平的問好,戴春風起身,走到張安平身邊,拍了拍張安平的衣服,隨後嫌棄的捂住口鼻走到一邊,沒好氣道:
“能把將官服穿出臟猴子的樣子,你怕是獨一份啊!”
張安平賠笑:“職部回頭就收拾一下。”
他當然是故意這樣,否則如何讓戴春風看見自己火急火燎的態度?
越是如此,才能顯出他的迫切。
“你啊……”
戴春風自然不會隻盯著張安平的衣著,或者說他如此做隻是為了表示自己感受到了張安平的心意,他直入正題,皺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