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嗎?”
“此前也曾有高人進去,有次有位高人說,那雪原的妖魔並非戰亂過後才誕生的,而是早就有了,在禾原蟄伏多年,被什麼給喚醒的。還說這妖魔好像不是什麼畜生成精,而是什麼天地之靈。”
“天地之靈?”
“小人也是聽說的。”
“……”
宋遊不由舉目看向前方。
今日倒是沒有飄雪,不過視線最遠也看不到雪原的,卻是不知雪原如何。
“在下聽說,雪原一片平整,一座山也沒有?”
“是的,一片整平。”
“不知雪原可有什麼特彆之處?類似彆處萬丈高山,或幾百裡綿延群山,這種有靈氣的地方。”
“這……”
小吏想了想,這才說道:“小人雖是寒酥人,然而十幾年前戰亂便已爆發,那時小人也才十幾歲,沒有去過禾原,更沒有去過雪原。不過倒是聽人說原先禾原種的稻穀特彆好吃。”
“可知是什麼原因?”
“說是有一條水網,如小溪一般,卻布滿整片禾原,溪水甘甜可口,且冬暖夏涼,用之澆灌植物,收成又多又好,就是人喝了也很好,原先禾原經常有活到七八十歲甚至一百多歲的人。”小吏頓了下,“聽有位老耆長說,以前禾州富裕,知州下來巡查,經常請各地老人開宴,到禾原時,光是百歲以上的老人就坐了十幾桌。”
“很有用。”
宋遊一邊思索一邊點頭,又對他笑著問:“可還有嗎?”
“沒……沒了……”
“多謝。”
小吏依舊悄悄瞄著宋遊。
對於妖魔之事,對於道人及道人的法力,他自然沒有一度法師那麼了解,但他也是聰明的人,自然猜出幾分。
“小人所知不多,幫不上先生。”
“足下怎知沒有幫上?”
“先生難道真要……”
“隻去看看。”
“先生可不能進去啊!以往進去的那些高人,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位出來!”
“隻去看看。”
“這……”
宋遊走著走著,不覺四周已是一片白茫茫,雪中除了他們走出來的這一串,唯有不知名的動物的腳印,於是停下腳步,對小吏說:“聽聞情意深重之人方才送彆十裡,足下已不止送了十裡了,也是夠了,如今畢竟特殊,便請回去吧。”
“是也。”僧人也說,“施主請回吧。”
“也好。”
小吏咬了咬牙,把行囊取下,恭恭敬敬遞還給僧人,立馬就想要屈身磕頭,卻又被僧人攔住了。
“兩位大恩,小人銘記於心。”
“莫要多禮。”
“先生……”
小吏又看向了宋遊,心情有些複雜,片刻之後,卻也堅定的說:“先生欲往雪原除妖,小人阻攔不住,如今小人司職城門核查之事,必定每日都在北城牆上注視著雪原的方向,為先生祈福,不求先生除妖成功,隻願先生平安歸來。”
“那便多謝。”
“小人告辭!”
“慢走。”
小吏一步三回頭,這才離去。
雜亂的腳印中又添一道往回走的。
僧人凝視著他,收回目光,這才看向宋遊,不知為何,明明知曉那是連神仙也難以除去的妖魔,心中卻莫名有幾分信心。
大概來自這半月的相處。
隨即微微一笑,說道:“禾原乃妖疫之根,如今蔡神醫已有了治療方法,道長又前往禾原除妖,想來用不了多久歸郡妖疫就能徹底平息了。”
“在下也不知能否成功。”
“道長很有信心。”
“在下精於此道。”宋遊有戰勝妖魔的信心,卻無除掉它的十足信心,不過他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妖魔不除,在下不出雪原。”
“祝願道長功成,平息妖疫。”
“……”
宋遊沒說什麼,隻又看向這僧人:“平息之後呢?大師又去何方?”
“若那時貧僧還有力氣,便繼續行走北方。沒了妖疫,卻也還有彆的事,正好宣揚佛法,傳播善念。”僧人雙手合十,將頭一低,整個人一時展露出來的態度真應了那一句話,低頭趕路,敬事如儀,“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
“……”
宋遊不由得笑了,隻歎佛門中人的傳法執念果然強盛,隨即說道:“大師有此心念,必定成佛。”
“借道長吉言。”
在真正有佛心的僧人眼裡,成佛並不意味著地位,而意味著責任與修行,因此僧人一點也沒有謙虛與客氣,而是很快又看向了道人。
“那道長呢?”
“在下不過是個逍遙道人,便繼續往北行走,看這人間,自在而行。”
僧人聽了依舊微笑,卻是搖頭:“貧僧雖無算命窺天的本事,卻有一顆看心的眼睛,這天地混亂,貧僧知曉,道長不會這麼一直逍遙下去。”
“且先逍遙一段時日。”
“也好。”
“那便就此彆過。”宋遊並不多說,隻躬身與他行禮,“寒酥村落的百姓,便請大師多多費心了。”
“禾原妖魔,便交給道長!”
“告辭。”
離彆與相聚一樣簡單。
一行人繼續往北。
身著僧袍的僧人則換了一個方向,那方雪地中隱隱現出一片村落。
腳印延伸過去。
從寒風中傳來僧人的低聲誦念:“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儘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聲音也漸行漸遠,很快不見了。
感謝“風雲冰霜”大佬的白銀盟,鞠躬露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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