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作彆的案子,韓渝插不上話。
但排澇口的變壓器丟了,韓渝覺得可以幫著分析分析,順手拿起紙筆問:“丁所,二師兄,失竊的變壓器型號知道吧。”
“什麼型號?”
“變壓器的型號啊。”
“我們隻是看了現場,幾個村乾部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被偷的就是那種把10千伏的高壓電變成380伏三相電的變壓器,應該跟你們在岸上裝的那台差不多。”
“10千伏隻是電壓,我說的是容量。”
“變壓器還分容量?”
“當然了。”
韓渝意識到他們真不懂,耐心地解釋道:“同樣是把10千伏變成380伏的變壓器,用電多的地方就要安裝容量大的,用電少的地方就要裝容量小的。大容量的變壓器肯定比小容量的變壓器貴,看上去也比小容量的變壓器大,這個情況必須趕緊搞清楚。”
方誌強下意識問:“然後呢?”
“我是這麼想的,敢偷變壓器的人就算不是電工也懂電。”
“這是肯定的,不懂的早被電死了。”
“對了,變壓器被偷走了,電線有沒有被剪走?”
“電線沒有。”
“你們有沒有問問輸電線路用得是什麼線。”
“沒問。”
“也要趕緊問問,問問究竟是銅線還是鋁線,尤其線的型號尤其直徑。”
丁所一連抽了幾口煙,不解地問:“電線又沒被剪斷偷走,問電線做什麼。”
韓渝理了理思路,抽絲剝繭地分析道:“變壓器那麼重,一個人肯定運不走,肯定是團夥作案,並且用船運走的可能性很大。”
方誌強點點頭:“我和丁所也是這麼分析的。”
“既然是團夥作案肯定要分贓,而分贓的前提是要銷贓。而變壓器的原理很簡單,外麵一個帶有散熱器的殼子,殼子隻能當廢鐵賣,賣不上幾個錢。裡麵是纏繞在矽鋼片上的兩組線圈,一組是高壓的,一組是低壓的,安裝進殼子之後注入變壓器油散熱。
變壓器油一樣賣不上價,矽鋼片不便宜但想賣上價很難,這就意味著如果他們隻是想賣銅的話,用不著費那麼大勁兒偷變壓器拆線圈,有那個本事完全可以偷電線。”
韓渝生怕他們不明白,又比劃著說:“兩頭一剪,繞起來帶回去,剝皮賣銅,是不是比偷那麼重的變壓器回去,拆裡麵線圈的漆包線簡單。”
方誌強似懂非懂地問:“鹹魚,你是說他們很可能不是想賣廢銅,而是想賣變壓器?”
“我在營船港檢查廢品收購點時遇到一個收贓的,有個人開的變壓器廠家收購廢舊電力變壓器。”
“收回去翻新?”
“嗯,很簡單的,有的連外殼都不換,隻要用砂紙打磨下重新噴個漆,裝上個新銘牌,就是一台新的變壓器。”
“我們隻要搞清楚那五台變壓器的型號,就可以從收購變壓器的廢品收購點甚至廠家著手查!”
韓渝點點頭,想想又笑道:“他們作案使用的交通工具肯定是船,但他們不太可能進入長江,因為白龍港有水上治安檢查站,丁叔你幾乎天天去船閘檢查,他們不敢冒這個險。”
丁所猛然反應過來,不禁笑道:“營船港船閘、濱江船閘,隻要是入江通道都有水上治安檢查站,所以把變壓器運往外地的可能性比較小。而濱江就那麼多電力變壓器生產企業,我們隻要順著這條線查,肯定會能查到線索。”
“還有廢舊物資收購點。”
韓渝權衡了一番,接著道:“排澇口都在河邊,犯罪分子作案用的交通工具又很可能是船,可以說這是水上發生的刑事案件,水上分局一樣有權管轄。開發區和崇港區那邊交給我,我這就聯係賈指,請賈指幫著走訪詢問。”
“行,幫我跟老賈說一聲,不管案子能不能破,我都欠他一個人情,都要請他吃飯。”
“好的。”
韓渝笑了笑,提醒道:“剛才說得那些情況要趕緊了解,等搞清楚失竊的五台變壓器型號,我再請王政委幫著問問韋支,看其它地方有沒有發生過類似案件,能不能串並,看看有沒有其它線索。”
老丁剛才真是憂心忡忡,不知道這個案子怎麼查,聽韓渝這麼一說豁然開朗,立馬站起身:
“誌強,你負責走訪詢問陵海和東啟的廢舊物資收購點和變壓器生產企業,我負責落實鹹魚剛才說得那些情況。”
“好,我這就回中隊。”
“二師兄,外麵下這麼大雨……”
“被偷的是五台排澇用的變壓器,市領導正盯著呢,就算外麵下刀子我也要趕緊去查。”
作為刑偵中隊長,轄區發生案值這麼大、影響這麼惡劣的失竊案,方誌強的壓力很大,說走就走,連晚飯都顧不上吃。
老丁同樣如此,冒著雨去變電所了解情況。
老單位遇上麻煩,韓渝不能袖手旁觀,趕緊用衛星電話聯係賈永強,請賈永強組織力量幫著走訪詢問。
其實用甚高頻電台一樣能聯係上,但不利於保密。躉船上的電話又打不通,隻能用通話費用極為昂貴的衛星電話聯係。
晚上八點四十六分,市領導和水利局、農業局、交通局等單位的領導終於回來了。
不但指揮調度室和隔壁的小會議室被征用,連電台和衛星電話都被征用了。
躉船上的電飯鍋和煤氣灶太小,做不了那麼多人的飯。
韓渝正擔心領導們晚上吃什麼,老章低聲道:“老錢,我們也不用燒飯,四廠鄉政府準備飯了,讓白龍港飯店做好送過來。”
老錢正準備開口,小魚就竊笑道:“領導見我家船上有煙、有水、有方便麵火腿腸和餅乾,剛才買了好多。”
“這麼說你爸這一趟沒白跑?”
“當然沒白跑,這是給公家辦事,買東西歸買東西,油錢歸油錢。我剛才問過那個戴眼鏡的,他說讓章所寫個證明,他回頭幫著報銷。”
韓渝笑罵道:“正在防台防澇,你知道這會兒江堤上、河堤上和那些排澇口有多少黨員乾部和基乾民兵嗎?人家都在抗災,你居然好意思跟人家要油錢。”
小魚嘿嘿一笑,理直氣壯地說:“他們是在防澇,可我家在岸上又沒田,關我家什麼事。”
“你家在岸上沒田,但你家在岸上有樓房,你就不怕樓房被淹?”
“這倒是。”
“所以不能光打自己的小算盤,再說你現在也是黨員。”
“行行行,聽你的,不找他們報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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