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偶然經過。遠看似乎有一座院,但四周路途異常難行,因而並未靠近;後來才知這院中住的是誰,不過那時,已是人去庭空。”
陳燁的解釋難說真假。
曾經,夕詔常伴先王身邊,按理與九公主該有所交集。她既然識得夕詔,多半也早已知道自己的存在。
秦蒼想,隻怪當時自己活得太糊塗、太懦弱,竟錯過了許多、許多事。
“九公主若早幾年來,風景會好些。”秦蒼歎了口氣,不願再閒聊下去:“秦蒼往印芍幾日聽聞一些當地傳言。有些問題還想當麵請教九公主。”
秦蒼話題轉的生硬,陳燁到不介意:“王妃但說無妨。”
“九公主可知先王入陵之日發生過什麼‘怪事’嗎?”
“怪事?”陳燁麵露不解:“何為‘怪’?”
“不同尋常則為怪。”
陳燁聽罷,漫無目的向前踱了幾步,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說來慚愧。帝王歸陵是西齊最重大的儀式之一,以陳燁卑微之身,無法參與,亦無法得其詳實。先王待陳燁恩重如山,無法送先王最後一程,於臣於子,陳燁都無限愧疚。王妃所說之事,恕陳燁能力有限,並不知曉。”
“九公主衷心重義,令人欽佩。”
劉慎對陳燁視如己出,陳燁此刻感慨應當不假。
“那九公主可知不高山與西齊帝陵是否有所聯係?”
陳燁想了想:“王陵的修建涉及諸多禁忌,記載甚少。我記得有稱,築造第一座帝王陵時,依遺詔,酌取不高山之土,以示安壤之意。其餘並無印象。王妃是認為我故人為人所害之事,於此有關?”
不高山舊友事故是陳燁讓秦蒼幫忙調查的,她自當不應該有所隱瞞。既然如此回答,要麼是真不知曉,要麼是真覺得王陵種種與此並無聯係。
但依照眼下情況來看:多年前,九公主遇險不高山,接著王陵出現異象;而今,印芍死於非命者,皆與兩年前送葬相關,而王上又命人封鎖不高山。王陵與不高山之前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此關聯若要視而不見,恐怕難為。
“此刻怕是還不能斷定。秦蒼還有一事想鬥膽一問。”
“瑞熙王妃請講。”
“公主真有故人曾喪命於不高山嗎?”
秦蒼望著陳燁的眼睛,陳燁眼中除了困惑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不明白瑞熙王妃的意思。”
“秦蒼的意思是,師父於我十分重要,隻要能得到他的下落,就算九公主要秦蒼調查的是其它事由,秦蒼恐怕也會答應下來。所以秦蒼想問,九公主所述是否確有其事。”
陳燁聽完,仔細看了看麵前之人,待發現她頭上精致的發髻,與身上所著常服壓出的褶皺,似乎再次平複了心緒,淡淡道:“看來瑞熙王妃已經見過護國公了。護國公向來對我所述並不信任。他是不是告訴你,那隻是一個孩童的夢魘,不必認真?”
陳景自然是希望秦蒼將他參與其中之事全然保密的。
可即便如此,九公主恐是瞞不過:就剛才上下打量自己的那幾眼,怕多半既知自己是換裝前來。
秦蒼於是坦然點頭:“的確如此。”
“也難怪。能越過重重戒備,在京畿重鎮自由來去,還將一國大將之女擄走,又悄無聲息地送回去。看似他們對我什麼都沒做,卻已構成對一國軍事力量的嚴重挑釁!若還要承認有命案發生,那真叫西齊上下顏麵儘失。我能理解護國公的良苦用心。”
陳燁說完寬和地提了提嘴角,垂下眼簾看秦蒼時,竟有主動開解之意,似乎對於陳景為了大義,不惜犧牲父親職責,拒絕承認女兒經曆了可怖之事表示理解。
這個解釋倒也是合情合理。
或許她沒有說謊。
“秦蒼明白了。不過,能否請九公主再次回憶當時發生之事。”
“在南山時我不是與你一一俱道過?”
“是。多謝九公主信任。九公主貴能信人、胸懷坦蕩,縱是第一次見秦蒼亦能開誠布公、據實相待。秦蒼有愧,不瞞九公主,當時秦蒼決心未定。而今定要查明真相,所以還想詢問一些細節。秦蒼記得,你說與一位比自己小上許多的女孩相識,為了幫她躲避追捕,躲入不高山,並與其兵分兩路逃跑;後來被捉住,目睹其被殺害。之後因為過於恐懼,失去意識,再次醒來,自己已在山腳下。待派人上山探查時,前一日所有人、所有痕跡都消失不見。此外,九公主還有要補充的嗎?比如,追捕你們的人是什麼樣子?在山上可還遇見什麼人?那位友人的樣貌特征等等。以便秦蒼追查。”
陳燁蹙著眉,努力思索:“我隻記得那一夥人皆著素衣,帶著鬥笠,有輕紗覆麵,看不清容顏。我印象裡,並未遇見其他人,否則我定會求救。”
秦蒼點頭鼓勵她繼續。
“至於那位友人。她……六、七歲?我不能確定。至於其他特點。”陳燁邊說邊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有一句話,在南山時我的確有所隱瞞。”
“還請九公主告知。”
陳燁似乎猶豫了一下,但不多時眼神變得冰冷起來。
“若要說樣貌,那孩子的眉眼,與瑞熙王妃極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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