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英靈,究竟是什麼人?」
蒂妮·切爾克從「維摩那」,也就是吉爾伽美什從寶物庫中拿出來的飛行寶具的後座上探出頭,將剛才的一幕儘收眼底。
一名神秘女英靈打斷了吉爾伽美什與神秘弓兵的對戰。
麵對這名擾亂戰局的女英靈,吉爾伽美什露出了十分不悅的表情。但在女英靈有所反應之前,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神秘弓兵因女英靈的一擊而被埋在溪穀的瓦礫當中。可眨眼之間,那座瓦礫堆成的小山便像火山噴發一樣炸裂開來。
無數巨大的岩石彈飛到需要仰望的高度。
突然,幾塊岩石被擊碎,散發著驚人魔力的箭隨即從碎石中衝出。
原來神秘弓兵與瓦礫一起飛到空中,那些箭便是他從飛舞的岩石背後射出的。
一支支纏著龍卷風的箭宛如暴雨,一邊將碎石卷進真空的旋渦裡,一邊衝著吉爾迦美什和女英靈傾落。
隻見吉爾迦美什從「王之財寶(gateofbabyon)」中取出武具,女英靈則憑空拿出一把弓,搭上幾支箭,一齊射出。
武具與箭矢用蒂妮的肉眼跟不上的速度釋放出去,將箭雨與不斷落下的狂暴龍卷風一一擊潰。
蒂妮心想:吉爾伽美什王自然有這個能力……但那名英靈究竟是??既然她騎著馬出現在這裡,那她應該是騎兵職階的英靈吧。隻是看她射箭的身手,說是弓兵也不出奇……若是如此,那這座城市就有三名弓兵了。還是說……儘管她不是弓兵,卻能夠讓弓箭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威力呢?
蒂妮認為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就像是弓兵用劍與其他職階的英靈戰鬥一樣。
雖然吉爾伽美什是弓兵,還擁有乖離劍ea、原罪(arduk)等名劍,但他也不會拋開武器那無與倫比的威力,單以劍技去和劍士職階的英靈正麵交鋒吧。至少在當下,蒂妮是這樣想的。
然而,眼前的畫麵接二連三地顛覆著蒂妮的認知。
女英靈右手一揮,一匹駿馬立刻出現在她的手邊。她輕盈地騎上馬背,以迅猛的勢頭在溪穀上馳騁。
纏在女英靈手臂上的布依舊充滿了濃厚的神氣。
那濃密的魔力通過韁繩傳入馬中,一人一馬仿佛合而為一,在狂風暴雨的間隙中穿梭自如。
他們先是借助即將落到地麵的大塊瓦礫跳往半空,接著再以正在落下的岩石為落腳處,一路靈活地向上方奔走。
看到女英靈與馬沿著瓦礫瀑布逆流而上,蒂妮立刻明白了一件事:她果然是騎兵!也就是說,這位具備弓兵素質的英雄,在這場聖杯戰爭中以騎兵的職階顯現了。那她手上的弓之所以有如此強大的威力,應該是因為她手臂上那塊布流淌出的神氣吧。那塊「布」果然是寶具……屬於可以強化使用者能力的那一類……
女騎兵騎著馬不停地奔往天空,轉眼間便抵達了墜落瓦礫的頂點。然後,她看向下方那名神秘弓兵,坐在
馬上拉開了弓。
神秘弓兵察覺到女騎兵的氣息,隔著蓋在頭上的布抬頭向她望去。
女騎兵正背對太陽,衝著他拉滿了散發出濃厚神氣的弓。
「難怪……」
「弓兵!」
女騎兵帶著露骨的恨意,高聲嘶吼道。
對此,弓兵沒有絲毫的動搖,隻是輕聲回道:「是你啊……背叛女王。」
下一刻,女騎兵射出了五支箭。
弓兵卻避也不避,而是同樣拉開弓,讓纏在手臂上的布湧現出濃鬱的神氣,射出同樣數量的箭來迎擊。
雙方的箭矢分毫不差地撞到一起,當中包含的魔力迸發開來,形成狂風向四周襲去。
蒂妮用魔術擋住混著沙礫的風,緊盯著弓兵接下來的行動。
然而,先采取行動的是女騎兵。
比剛才更加濃厚的神氣凝聚在弓兵的身後。
原來女騎兵在射出箭的同時從馬上一躍而起,以愛馬為誘餌,她則繞到弓兵的身後。
「自作聰明。」
弓兵說著就要轉身,但還沒來得及,音速之箭便對準弓兵背後心臟的附近筆直地射了出去。
可是,箭頭一碰到弓兵的身體或者說碰到蓋在他頭上的那塊布,就即刻四分五裂、隨風散去。這一箭最終連弓兵的一根毫毛都沒有傷著。
見狀,被稱為「女王」的女騎兵沉吟道:「不出所料……」
這句話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確認心中的推測。
「原來如此。」
站在地上觀戰的吉爾伽美什暫時回到了「維摩那」,低聲說了一句。
「您是明白了什麼?」
聽到蒂妮小心翼翼地詢問,吉爾伽美什百無聊賴地答道:「本王知道那名不入流的弓兵為什麼能防住本王的寶具,卻會被那名不入流的騎兵一拳打了個正著。」
「果然是有什麼原因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他的盔甲比較特彆而已。」
「盔甲……嗎?」
蒂妮一邊問,一邊向落在地上的弓兵望去。
那名弓兵並沒有穿什麼能夠用「盔甲」來形容的裝備,包裹住他上半身的就隻有那塊頂在頭上的有著奇怪圖案的布,以及纏在手臂上的另一種圖案的布。
「那恐怕是用魔獸或神獸的皮做成的皮裘。真虧能加工成那副模樣,想必是從類似烏伽爾的東西身下扒下來的吧。」
吉爾伽美什舉了一個巴比倫尼亞的魔物名字,但蒂妮並沒有完全理解,又追問道:「您是說??他用那張皮,擋住了您驚人的王之連擊?」
「與攻擊次數無關。神獸和魔獸有時會像這樣拒絕人類的文明。剛才本王攻擊的時候不僅用了一級武具,還拿出了包括平時不會使用的低等寶具在內的各種武器,他不可能僅靠自身的本領將其全部擋下。但如果他用的是肉體和魔力之類的東西來防禦,那又無法解釋那張皮裘為何會完好無損。」
說到這裡,吉爾伽美什眯了眯眼睛,緊緊握住手中的選定之劍「原罪」。
「拒絕人類文明的特異點偶爾會出現那樣的生物。至少,人類創造的一切‘道具對它們是不起作用的吧。」
說完,吉爾伽美什微微一笑。
「怎麼了嗎?」蒂妮一陣驚異,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情況不是很糟糕嗎?王為何還能發笑。
「沒什麼。本王隻是在期待,那件皮裘是他親手剝下來的。」吉爾伽美什咧嘴笑著。
看到吉爾伽美什露出的笑容,蒂妮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這位站在強者
頂峰的英靈,期望麵前的人是能夠與他一較高下的強者。如果是普通的英雄,他大概會定對方的罪,認為那是借助寶具的力量擊退寶庫之物的無禮之徒。
因此,蒂妮再次相信,視線前方的弓兵是一名十分可怕的敵人。
那個英靈,竟能令這位傲慢又偉大的王產生「期待」。
「不依靠盔甲也能用弓打落本王的寶具,算是不錯的能耐。並非什麼不入流的家夥,值得稱讚。」
「可是,那兩位手臂上纏著的寶具究竟是??」
「大概是神推給人類的遺產吧。你看,東西雖然一樣,但他們的使用方法截然不同。」
聽吉爾伽美什這麼一說,蒂妮給雙眸施加魔力感知的魔術,凝視著眼前的戰鬥。
這時她才發現,二者的確有所不同。
女騎兵是全身都流淌著堪稱神氣的高密度魔力,而弓兵隻是將魔力附著於武具上,並沒有納入體內。
「究竟是為什麼??既然具備那麼強悍的肉體,那將神氣灌入體內就可以輕鬆戰勝對方了吧?」xь.
吉爾伽美什思考了一下蒂妮的話,接著露出愉悅的神色,就像找到了什麼稀罕的玩具一樣。
「本王隻是非常討厭本王所認識的那些神……但那個家夥,似乎對他自己曾經信仰的眾神已經恨到了懷有殺意的地步。」
「憎恨……神?」
「很滑稽吧,或許他那強健的肉體都是神創造的。一邊憎恨著自身的存在,一邊還能保持那份英氣,真是一個有欣賞價值的小醜。」
儘管吉爾伽美什說的這些話不會被那二人聽到,但女騎兵在不斷放出猛箭的同時,也衝弓兵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不把我父親的力量——那條軍帶的力量納入體內?你是在看不起我,在嘲笑我嗎?」
弓兵用手中的弓掃落一支支挾帶破軍之勢襲來的箭矢,以莊重的聲音回答女騎兵的問題。
「神之力,不是此身該吸收的東西。」
「什麼?」
女騎兵這才終於意識到,對方的體內深處流淌著「某種東西」——
一種與神之力性質完全不同的力量,如灼熱之毒那般充滿了弓兵的全身。
弓兵利用這種力量,像操縱使魔一樣全力驅使著「軍帶」釋放出的力量。他將神氣與「某種東西」的力量混合在一起,再次拉開了弓。在布的遮擋下,他吐出了宛如詛咒的語言,當中交織著怒火與嘲諷。
「而是征服,踐踏??以人類的力量去支配的東西。」
············
同一時間,警署。
「報告,北方溪穀發現複數疑似英靈的反應,其中一位應該是弓兵——吉爾伽美什。」
收到秘書的彙報,警署署長奧蘭多長歎了一口氣,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稱得上一切幕後主使的少女,少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塊蛋糕,如今正愉快地品嘗著。
「弗蘭切斯卡,解釋一下吧。」
「解釋什麼?我一開始不就說了會召喚真正的英靈嗎?」
「我想知道的是什麼人召喚出了什麼東西。」
見奧蘭多靜靜地盯著,弗蘭切斯卡用手指抵著下巴,彆過臉回道:「咦?你要在聖杯戰爭裡問這種問題嗎?唔——我確實知道那個英靈的真實身份,也知道禦主的情報,告訴你是可以啦。可是法爾迪烏斯和他上麵的人對你卻不怎麼信任哦,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少裝傻了。昨天歌劇院的事也是,我懷疑你們根本就沒想隱匿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他們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賭場酒店,這分明就是要把市裡的人都牽連進來。現在雖然還沒搞出人命,
但我已經接到報告說,很多人都因為碎玻璃受傷了!」
聽到奧蘭多的聲音有些激動,弗蘭切斯卡露出陰暗的笑容說道:「奇怪了?我還以為既然決定把這座城市當作聖杯戰爭的舞台,你就已經做好會把普通人卷進來的心理準備了啊?」
「前提是不要這麼明顯。我們之所以召喚那個術士,就是為了確保勝利的同時將影響控製在最低程度。要是有禦主隨隨便便就把市裡的居民卷進來,我一定第一個鏟除掉他。」
「你可真是正經啊。不過我也不想虐殺市民啦,就給你一個提示好了。」
弗蘭切斯卡哧哧笑著,對奧蘭多講了起來。
「你知道神嗎?不是聖堂教會崇拜的那些,而是更為與眾不同的……神話中的神。」
「啊?」
「在神代,也就是這個世界還充滿著魔力的那個時代,各種各樣的‘概念與‘異物都存在於人類之間。他們雖然有智慧,但說到底還是另一種生物啦。」
弗蘭切斯卡望著遠處,像是在懷念過去一樣眯起眼睛。
「於是,他們之間勢必會產生摩擦,形成無數喜劇與悲劇。這些在人與人之間也一樣會有啦……但對方畢竟是力量的化身嘛,摩擦的級彆也好誤會的級彆也好,都與人類的有著很大的懸殊!歡笑與悲傷也會放大很多倍呢!」
「你究竟想說什麼?」
「那憎恨當然也會放大到同樣的級彆。」
說到這裡,弗蘭切斯卡將注意力投向了傳來微弱魔力的溪穀方向,她回憶起昨晚欣賞到的情景,不禁陶醉其中。「他的職階的確是弓兵,但本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哦。我覺得他已經算得上是半弓兵半複仇者(avenger)了吧?」
「複仇者?」
奧蘭多曾經從法爾迪烏斯那裡聽說,在第三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召喚過那個特殊職階的英靈。
那名英靈似乎並不像一名英靈般強大,很快便以失敗告終。
然而奧蘭多仍記得,法爾迪烏斯在讀取完當年參加者留在傀儡中的情報後,神色嚴峻地說道:「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如果那名英靈贏到了最後,說不定整個世界都會終結。總之,那是一個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英靈。」
「如果與那名英靈性質相同的英靈出現了,那豈不是異常危險嗎?」
瞥見奧蘭多擰眉思索,弗蘭切斯卡聳聳肩,說出了弓兵(複仇者)的情報。
她的語氣中夾雜著開心、愉快,以及對那名英靈身上仇怨的憐愛。
「不過那名英靈恨的並不是人類……而是遠古的‘眾神啦!不知道他們如今是消失了還是正走向滅亡,又或者是躲在星球某個角落……」
············
大溪穀。
持有同一寶具的弓兵與女騎兵繼續交鋒,近戰與弓箭的遠攻輪番上演。女騎兵利用體內神性濃厚的魔力生成長槍與弓箭,在愛馬的背上自如地揮動著武器,接連不斷地攻擊弓兵。
蒂妮緊盯著他們的交戰,開始覺得那匹馬本身說不定是寶具之一。
隻見在女騎兵的指揮下,她的愛馬做出了普通馬匹難以實現的動作,令人誤以為見識到幻想種。
一人一馬向弓兵步步緊逼——
然而馬像是察覺到了危險,高高揚起前蹄停住腳步。與此同時,無數武具插在騎兵與弓兵之間的地麵上。
「我說過??不要礙事!」
女騎兵瞪了一眼放出武具的人,就聽見後者——吉爾伽美什嫌惡地說:「混賬東西。像你這種在王麵前連下馬都不會的無禮女人
,沒有資格與本王對話。」
吉爾伽美什站在維摩納的前端,悠然地俯視地麵。他背後的空間散發出陣陣光芒,無數沉睡在寶物庫中的寶具從中探出了頭。
見狀,女騎兵暫且與兩名弓兵拉開距離,詫異地望向站在維摩納上的男人。
「王?你說你嗎?」她微皺著眉頭看向吉爾伽美什,似乎對對方王的身份表示懷疑。
「剛才他還叫你女王,看來你不過也是趁本王不在的期間,在本王的庭院爭奪領土的逆賊啊。不僅無禮還愚昧無知,真是讓人無話可說。」見這個女人竟然懷疑自己的身份,吉爾伽美什當然不會有任何好脾氣。他冷冰冰的話語不是什麼諷刺,而是明晃晃的輕蔑,「連與本王——這個真正的王共處一地的價值都沒有,快點滾吧。」
說罷,吉爾伽美什隨即釋放出「王之財寶」的眾多寶具,仿佛是在踢開路邊的石子。
女騎兵的直覺告訴她:被直接命中很危險。
她靈活地控製著馬,在寶具之雨的間隙中穿梭。
頭蒙著布的弓兵則趁此機會射出銳利的一箭,直指女騎兵的馬。
雖然女騎兵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凶箭,但馬因此失去平衡,而「王之財寶」的第二波攻擊也在這時落了下來。
女騎兵瞬間進一步提升自身的魔力。她將體內的魔力與從布中湧出的神氣——純粹的魔力凝聚到手中的長槍上。
接著,她朝吉爾伽美什擲出長槍,打算僅靠力量掃清襲向她的無數寶具。
纏繞著神氣的長槍穿過落下的寶具之雨,瞄準吉爾伽美什的心臟刺去。
可吉爾伽美什一步也沒有動。
他通過「王之財寶」展開數個盾型寶具,逼向他的長槍在刺穿了幾張盾之後停了下來。
「我剛才就覺得奇怪……怎麼回事?你這寶具的數量也太離譜了吧。」女騎兵微皺著眉頭。
對於女騎兵這番無奈的話語,吉爾伽美什置若罔聞,淡然地開口道:「偏偏對本王使用什麼神之力,真是一個一丁點禮數也不懂的女人。」
可是說到這裡,他像是產生了一點興趣似的,一邊觀察女騎兵一邊冷笑道:「雖然還是受了些傷,但你用身體接下了高級寶具啊。」
女騎兵沒能完全打掉寶具,有幾把從她身上擦了過去,肩頭和側腹受了些傷,流了不少血。
吉爾伽美什見女騎兵依然像一名戰士那樣英姿颯爽地騎在馬上,沉吟著點了點頭。
「看來你繼承了很濃烈的神之血統,不過本王並不知道是哪一位神。雖有幾分掃興,但與你二人為敵,應該可以讓本王在完成與友人的約定之前熱一下身。」
雖然吉爾伽美什看上去依舊十分從容,但他的神色不再傲慢大意。
「你們是試金石,沒有本王的允許,絕對不能倒下。」
畢竟對吉爾伽美什來說,真正的熱身就是為了準備與友人的戰鬥,將所有手段一一進行嘗試,包括平時不會使用的各種花招。
「金色的王,如果你再繼續妨礙我,我就先解決掉你。」女騎兵看著眼前這個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全程都在自言自語的傲慢家夥,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
她雖然已經通過對方的力量承認了對方‘王的身份,但不代表她會對此感到畏懼,畢竟她自己也同樣身為王。
聞言,吉爾伽美什不當回事地哼笑了一聲,反問道:「妨礙?你確定本王不是在救你嗎,自稱女王的小丫頭?」
「什麼?」
吉爾伽美什瞥了一眼站在崩塌的瓦礫前的弓兵,跟麵露詫異之色的女騎兵說道:「你連自己被那個男人戲耍都看不出來,還怎麼
去捕獵他?」
「你說……我被戲耍?」
「以英靈而言,你和那家夥的段位差太多了。你應該也沒有這麼無能,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吧。」
蒂妮一直躲在維摩納後麵觀察著戰況,因此對吉爾伽美什的話也深表讚同。
在聖杯戰爭中,禦主被賦予了簡單的透視能力,可以看到從者的狀態、筋力和敏捷等參數,從而大致掌握從者的強弱。
這些參數投影到禦主眼中的模樣會根據禦主的感性而有所不同。在蒂妮眼中,那就是從一座山上流下來的六條河流在流速上的差異。
僅從這幅畫麵來說,所有河流都在飛快流淌的是吉爾伽美什和蒙布弓兵這兩個人。和他們相比,女騎兵的河流有好幾條都流得十分平緩。
尤其是司掌運氣的河流流得特彆慢,如果單純比較基礎能力,會對女騎士稍有不利。
儘管她將寶具散發出來的神氣納入了體內,將力量提升了幾個檔次,但如果對手也拿著同樣的寶具,那她依然沒有任何優勢。
或者是,把神之力納入體內和將其當作道具來使用——兩種不同的用法可能會造成不同的影響,但究竟具體如何,蒂妮就推測不到了。
在蒂妮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女騎兵板起臉,用刀鋒般的目光瞪著弓兵。
「我知道我們段位差很多……」
蒂妮正奇怪為何女騎兵一下子換成了與年齡相符的少女語氣。
就聽見她帶著赤裸裸的敵意,直言不諱道:「因為我就是被這個男人殺死的!」
「咦?」蒂妮不禁驚呆了。
她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女騎兵會喊出讓人能夠猜測到其真名的話。
女騎兵認識弓兵,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而吉爾伽美什這邊,就算想隱匿真名也沒什麼意義吧。
可是眼下敵人的使魔說不定就在某處監視著,在這種環境下將真名的線索公布出來真的合適嗎?
或許,這名女騎兵的性格比蒂妮想象中的還要耿直。
在這個疑問的引導下,蒂妮再次推測起這兩名英靈的真名。
——使用弓箭和長槍,擅長馬術,被稱為女王的女人。
——殺掉這位女王的英雄。
——二人使用一樣的長布寶具。
——否定人理的獸皮。
蒂妮為了聖杯戰爭,學習過不少的神話與英雄傳記。她把幾枚碎片擺在一起,逐漸拚湊出兩名英雄的模樣。
然而,她沒有立即認同自己的答案。
女騎兵先不提,那名弓兵的形象與蒂妮印象裡的英雄相差太多了。
下一刻,女騎兵像是在證明這一點似的大吼道:「但是,我的死因現在隻是小事!」
女騎兵的視線從弓兵身上移到了蒂妮這邊。
麵對女騎兵突然投來的目光,蒂妮不由得僵住了身子。
不過,女騎兵並沒有對蒂妮發動什麼攻擊,她又將視線轉回到弓兵身上,大叫道:「回答我!你這混蛋……剛才為什麼要對那個幼童下手!」
聽到這句質問,弓兵淡淡地答道:「她是和從者一同大搖大擺現身的禦主,我對她下手是理所當然。即便是幼童,也是帶著摧毀對方的決心參加戰爭的魔術師,我沒理由手下留情。你有資格問這個問題嗎?女王,你可是戰爭的起源啊。」
「閉上你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給我滾!我讓你回答,並不是想聽你說這種彆人才會講的平庸大道理!」
女騎兵一邊說著蠻不講理的話,一邊再次變出長槍,用槍尖指著弓兵繼續質問:「是你!憑借自身的
力量與智慧,把戰場的一切扭轉成你所期望的模樣!正因如此??我以為??我以為隻有你,是不會做出這種行徑的!」
女騎兵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到弓兵身上。在蒂妮看來,如今正是絕佳的機會——
「王……」
「少安毋躁,欣賞小醜之間的互相詆毀也是一種樂趣嘛。」
吉爾伽美什雖然嘴上這麼說,周身的魔力卻沒有絲毫紊亂和漏洞。
蒂妮也感覺到,吉爾伽美什似乎對對手產生了好奇心,想進一步了解對手的本質。
至少,那位弓兵有足夠的力量讓這位傲慢的王產生興趣。
可蒂妮在意的是那名女騎兵。
——那名騎兵……她是在為弓兵對我下手一事而生氣嗎?比她的死,這件事更讓她生氣?為什麼?蒂妮很清楚,她的這條命注定要奉獻給宗族。從決心召喚出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借此鏟除魔術師們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會被反殺的準備。
從蒂妮的觀點來看,弓兵說的話完全就是真理。
——那名騎兵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看成是敵人呢……
女騎兵不知道少女的困惑,仍在馬上繼續叫道:「我的確聽說,你在戰爭中不會留情,甚至掠奪敵國的平民百姓。為了達到目的,你也曾經卑鄙地暗算過彆人。可是,如果這都是為了實現宏願,那便不會動搖你的英雄之名。」
她說話的語氣遠比外表成熟。接著,她又提高音量說道:「可是??不管有什麼苦衷,哪怕對方是會給世界帶來災難的詛咒之子!以前的你也不曾滿不在乎地對著幼童拉開過弓箭!比起其他人,你自身才是最不容許這種行為的人!」
「……」
「那個名字曾讓我等的故鄉——整片德爾斐的沃土響起敬畏與崇拜的歌聲……那個意為神之榮耀的名字被你丟到哪裡去了!……」
在怒火的驅使下,女騎兵甚至不顧暴露自己的真名,眼看著就要喊出對方的名字——
「閉嘴。」
弓兵吐出兩個字,凍結了周圍的空氣。
與此同時,紅黑色的影子猛然湧起,像生物一般蠕動,那顏色就與弓兵如今的身體顏色一模一樣。
那是憎厭,又是恐懼;
那是侮蔑,又是悔恨;
那是嫉妒,又是憐憫;
那是憤怒,又是看透;
那是嫌惡,又是遺憾;
那是絕望,又因此而空虛。
各種各樣的感情在影子裡積累至極限,從影中深處發出的聲音仿佛要詛咒所有聽到的人。
連一直表現得堅毅剛強的女騎兵也退縮了一下,蒂妮更是覺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不為所動的隻有吉爾伽美什一個人,他甚至還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就像一名正在觀賞喜劇的評論家。
弓兵沒有理會反應各異的三人,而是繼續道:「叫那個名字的英雄已經不存在了。不,‘他連英雄都不算,不過是一個愚蠢之徒,隻會迎合沉溺於尋歡作樂的暴君,作為代價在火焰和雷電之中燒毀了人間之衣(人類靈魂)。他在臨終之時違背了誓言,選擇了快樂而不是苦難!」xь.
「你……是誰?你有什麼目的?」
女騎兵不禁問道,頰邊流下冷汗。她心中確信,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那位大英雄。
「我隻是一個人類。我要否定、踐踏、玷汙奧林波斯眾神,包括你的父親——戰神阿瑞斯。我是為此而生的複仇者。
「啊啊,沒錯。吾之骨肉、吾之靈魂??正是那個淪落為神的愚蠢之徒——‘他的影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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