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揮手召喚來了一隻鎹鴉,“這是鎹鴉會幫您找到珠世小姐,但是還請您遇見她的時候不要露出敵意,我們產屋敷一族雖然與她保持著合作關係,那也隻是當年緣一先生還在的時候了……自從緣一先生去世後我們之間的聯係就基本上已經切斷了,現在突然去找她的話她大概會很謹慎吧?”
“明白了。”
軒浩輕輕點頭,“那麼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還請……保重身體。”
他有些惋惜地看著這個年僅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的身體狀況恐怕已經到達了極限,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或許下一刻就會死去。
麵對這樣的‘詛咒’,拖著這樣惡疾纏身的身體,接下來的時間裡每活一天對產屋敷憲一來說都是痛苦的煎熬。
“那麼就祝願軒浩先生您武運昌隆了……”
產屋敷憲一微笑著說道。
他並沒有說再見,因為這是他最後一次與這個男人交談了,能夠在生命的最後幫到這個有希望殺死鬼舞辻無慘的男人也算是不負產屋敷一族的使命。
雖然他已經看不見了,但是還是……
“希望您能夠順利消滅鬼舞辻無慘。”
“放心吧,我向你保證。”
軒浩起身,微微朝著麵前端坐於宅邸前的年輕人行禮。
這個人已經死了。
就在剛才說完最後的話,麵帶著微笑離去。
這個飽受惡疾摧殘的男人早就應該放鬆下來了。
但是某種執念讓產屋敷憲一支撐著這樣飽受煎熬的身體堅持到了現在,此刻當他在看見希望如釋重負的時候,終於放下了身上的擔子安心離去。
感受到主人的死亡,鎹鴉在空中盤旋幾周悲哀的鳴叫著。
“走吧——走吧——走吧——”
但它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最終停落在軒浩的肩膀上,主人最後的命令是帶著這個男人去見那個名叫珠世的鬼。
“這就是生命的意義嗎?”
軒浩看著眼前離去後依舊微笑著的產屋敷憲一,似乎心中多了一絲明悟。
這個男人很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使命,而他死後,他的孩子會繼續繼承他的意誌。
這樣的傳承看上去既悲哀又殘酷,但這個男人依舊能夠帶著笑容離去,想來應該是並不後悔的吧?
……
漆黑的巷落裡,一道老鼠般大小的身影破土而出。
“好險,好險,好險!”
鬼藤大口喘著粗氣,滿臉的驚恐。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玩兒完了!如果不是最後急中生智舍棄舍棄那具外殼鑽入地下,他感覺自己絕對會死在那個男人手上,真是太可怕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人類?
他的身體像是條件反射般不住地顫抖,源自於血脈的恐懼與他自身的恐懼重疊在一起,讓他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鬼藤像是抽搐一般躲在陰暗的角落中瑟瑟發抖。
但是很快他身體的顫抖戛然而止。
“大人?”
他感受到了那位大人的呼喚,瞬間感覺心臟都漏掉了幾拍。
那位大人正催促著他過去,似乎有什麼事情要交給他。
可是……他才剛剛慘敗而歸,狼狽成這樣,該入如何去見那位大人?絕望蓋過了恐懼,讓他的身體停止了顫抖。
鬼藤幾乎已經看見了自己被那位大人處理掉的未來,但是他不敢違抗命令,否則當場就會暴斃。
停止顫抖的身體趕緊動了起來,再次鑽入地麵中。
“廢物,廢物,廢物,廢物!全都是些廢物!”
鬼舞辻無慘陰沉著臉臭罵著。
下弦之伍,月傀!他分明下令讓所有下弦之鬼遇見那個男人有多遠閃多遠,可是這個廢物居然違背了他的命令!真以為他賜予的鮮血是不要錢的嗎?
還有上弦之貳,鬼藤!也是廢物!本以為下弦這樣的廢物被殺了也就算了,沒想到連上弦之貳也這麼沒用,讓他試探那個男人的實力,結果呢?這叫做試探嗎?被打了幾拳就灰溜溜的逃跑了!
誰特麼讓你逃跑的!?給我拚命去試探啊!就算是死你也給我發揮點作用啊!廢物!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鬼舞辻無慘心中咆哮著。
“大……大人!我來了……”
鬼藤從地麵鑽出來,像是剛發芽的幼苗一樣隻敢露出腦袋。
他的身體在地洞中不住地顫抖,因為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鬼舞辻無慘身上逸散的憤怒。
鬼舞辻無慘陰沉地轉過頭,紅梅色的眼睛因為憤怒充血變得猩紅。
他輕輕地伸手,一枚如棗核般大小的頭顱出現在他手中。
鬼藤驚恐地看著眼前憤怒的男人,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來。
他不敢反抗,即使頭顱被這個男人摘下來不敢吭聲。
因為這個男人一個念頭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嗎?”鬼舞辻無慘壓抑著憤怒。
“知……知道!”鬼藤在被鬼舞辻無慘捏在手指尖的頭顱不敢顫抖,“我知道錯了,是我沒用!沒能戰勝那個男人。”
“戰勝?”鬼舞辻無慘額頭青筋暴起。連他都感到畏懼的男人,這個廢物居然說要戰勝!?
“你有明白我的命令是什麼嗎?”
“明……明白!”鬼藤焦急地回想,“對!是試探那個男人的實力!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大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下次!下次我一定能試探出那個男人的實力的!”
鬼舞辻無慘猙獰的眼睛湊近。
紅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枚還沒有他眼球大的頭顱。
鬼藤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微紅的光芒籠罩著他的整個頭顱,他幾乎能看見大人眼球中猩紅的血絲。
“你確定嗎?”
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從下方響起。
鬼藤的頭顱終於忍不住開始顫抖,“確……確定!求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一定能行!”
“很好!”
鬼舞辻無慘聲音裡滿含憤怒,握住頭顱的指尖微微用力。
蒼白的指甲嵌入鬼藤的頭顱中,一絲鮮血順著指尖注入。
“啊啊——”
鬼藤忍不住劇烈的痛苦發出慘叫。
力量,力量!他感受到了力量!大人又賜予了他力量!
伴隨著鮮血的湧入,鬼藤的整個頭顱開始扭曲變形,血管開始擴張,像是隨時都會裂開。
“哼——”
鬼舞辻無慘不屑地看了一眼,隨後扔下這枚痛苦慘叫的頭顱轉身離去。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沒有成果就給我死在外麵!”
“啊啊啊——是——”
慘叫著的鬼藤眼中滿是怨恨,但是他不敢不回應。
“人類!人類!該死的人類!”
他痛苦地將頭顱接回身體,有了身體分擔這湧入的血液,他總算是緩過氣來,大口地喘著粗氣。
感受著充滿了力量的身體,他感覺自己又行了。都是那個人類,不!不止那個人類,該死的鬼殺隊!他要報仇,向那些該死的獵鬼者報仇!
用這股力量碾碎所有的人類!
黑色的藤蔓緩緩從地下升起,將鬼藤抬起至空中。
藤蔓逐漸扭曲凝聚,最後構築成一個人形。
“不,還不夠……還不夠!”鬼藤雙眼開始充血,連瞳孔中的‘上貳’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鬼血術不斷的爆發,逐漸地,一道巨大的陰影仿佛遮住了月光。
“哼,廢物。”
還未走遠的無慘聽見背後的動靜厭惡地罵了一聲。
“軒浩!鬼殺隊!……”
他咬牙切齒地朝著陰暗處走著,嘴裡不斷念叨著這兩個名詞。
鬼殺隊,明明隻是一群聚集在一起對他來說毫無威脅的人類罷了,在繼國緣一出現以前,他根本沒有將鬼殺隊放在眼裡。
畢竟一群拚死才能清除掉他手下最無用的弱小之鬼的人類能有什麼需要他在意的?與其費心思在這些人類身上不如多花些時間去尋找‘青色彼岸花’。不過一提起這個他就來氣,幾百年了!居然一點線索都沒有!
“一群廢物!”無慘念念碎碎地臭罵著手下那群無用的鬼。
可是他罵著罵著就開始陷入了沉思。
“最近的人類好像越來越有威脅了啊……”
不管是繼國緣一、軒浩還是掌握著‘日之呼吸’還沒成長起來的女劍士,鬼殺隊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強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征兆。
“不行,必須想想辦法……”
鬼舞辻無慘目光變得無比危險,他突然間轉身,將剛得到血液賞賜正沉醉在力量中的鬼藤嚇了一跳。
“鬼藤!”
“在……在!大人!”鬼藤趕緊縮成一團唯唯諾諾。
“去查清楚鬼殺隊基地的位置,然後弄清楚那個男人在不在基地裡,如果不在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吧?”鬼舞辻無慘目光冰冷。
“是……是的,可……可是大人,我一個人……”鬼藤有些害怕。
“除了黑死牟之外的十二鬼月你都可以調用,彆再讓我失望,懂嗎?”
“明白!”
……
既然是去見鬼,那麼最好的禮物就是帶著人血。
軒浩是這樣認為的。
那個叫做珠世的鬼已經擺脫了鬼舞辻無慘的控製,隻需要吸食少量的人類鮮血就能夠維持生存。
產屋敷憲一告訴他去見這隻鬼的時候不要表現出敵意,那麼軒浩就想著是不是該帶點禮物再上門。
於是他就放了一點自己的血準備當做禮物。
這世界上應該沒有比他的血更好的人血了吧?誠意肯定是足夠了。
跟隨著鎹鴉的指引,他來到了一處很普通的住宅區域。
這樣的時代裡人們建造不出高樓大廈,隻有一戶戶緊挨著的木質房屋。
因為是夜晚所以人流並不是很密集,隻有熙熙攘攘的人匆匆趕著回家。
軒浩在一間掛著醫館招牌的房屋前停下了。
軒浩輕輕地推開門。
夜晚的醫館很是冷清,如果不是突發疾病,這個年代很少有人會在晚上光顧醫館,但是這間醫館有所不同。
因為這裡的醫生隻在晚上看病。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裡的醫生是一隻鬼,而鬼是無法見陽光的。
“請……”
點著煤油燈的書桌前,和服外套著白袍的珠世察覺到有人進醫館抬起頭詢問。
可她問到一半的話被一股濃鬱的血香味打斷了。
這股味道是什麼味道?她明明已經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改造,不用吃人的血肉也能生存了,現在卻依舊被這股味道深深地吸引住了。
甚至壓抑已久的嗜血衝動都再次蠢蠢欲動。
“這是稀血嗎?”珠世心中疑惑地看著走進醫館的男人。
這股男人是受傷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人她大概治不了,因為她怕自己忍不住內心的衝動吃掉他。
軒浩很自然地走到看著自己發呆的女人麵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人。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漂亮的古典美人。
用來防止身上沾染鮮血的醫用白袍下方穿著的是傳統的和服。
可是這個女人現在的表情似乎有些怪異。
從他走進來之後,這個女人的呼吸就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走進後更是發現這個女人蒼白的臉頰上似乎染著一抹紅暈。
似乎很動情的模樣?
軒浩知道自己的魅力很大,但是他並不會覺得這個少婦臉紅是因為自己這張帥臉的緣故。
因為這可是隻鬼啊……大概是因為自己帶著的禮物吧?
“咕嚕——”
珠世吞了吞口水,有著掙紮地說,“先生……今晚我有些不舒服,不方便給人看病,如果不是著急的問題能請您改日再來嗎?”
她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但穿著打扮和氣質很顯然並非那麼年輕。
“不,我不是來看病的。”軒浩輕輕搖頭。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女人的掙紮,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在忍耐著嗜血的衝動。
這可真不是為難她了啊……軒浩感覺自己似乎挑錯的禮物,他低估了自己的血液對於這個世界的鬼的吸引力了。
不過這隻鬼確實是像產屋敷憲一說的一樣不會傷害人類的啊,瞧她現在忍耐的樣子……軒浩感覺到了罪過。
不過珠世居然這樣也能忍住,難怪能夠得到產屋敷一族的認可。
“那……您是受傷了嗎?”珠世的麵色有些凝重,她能清楚地聞到這個男人身上某處散發出來的血腥味,但是看這個男人走路的模樣並沒有任何異常,看不出傷口在哪裡。
“不,我也不是來治療傷勢的。”
軒浩有些無奈地搖頭,他身上確實有傷,準確的說有很多傷,不過這傷不是醫生能治療的,就算是鬼醫也不行。
“那您是……”珠世強顏歡笑地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
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既不是來看病,也不是來治傷的人類……總不會是深夜想來找她聊天吧?
“我是鬼殺隊的人。”軒浩開門見山地說道。
珠世的臉上立刻變得警惕起來,腳步急促地往後退了幾步。
鬼殺隊!?自從繼國緣一去世後,她和鬼殺隊已經很久沒有聯係過了,合作關係應該已經中斷了才是,為什麼現在會有人找上來?難道是想除掉她嗎?
可是……似乎也不對。
因為這個男人身上穿著鬼殺隊的製服,更沒有攜帶日輪刀。
“請問您……是有什麼目的嗎?”珠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的手卻悄悄伸到背後,撩起了衣袖露出纖白的手腕。
一隻手指甲緩緩從指間伸出,扣在露出的手腕上緩緩嵌入,劃動。
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從她的手腕處滴落在地。
一股莫名的香味開始在整個醫館裡彌漫。
惑血,視覺夢幻之香。
這是珠世的鬼血術,能夠通過血液散發的味道影響彆人的精神,讓其產生幻覺,乾擾對方的視線。
“嗯——真香啊,這是什麼味道?”
屋子裡突然出現的味道讓軒浩聳了聳鼻子,他有些疑惑地問著眼前的女人。
什麼!?珠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慌。
沒用!她的鬼血術居然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怎麼會這樣?
“請……請問這位來自鬼殺隊的先生……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珠世的腳步不斷地後退,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鬼血術失去作用,那麼她將毫無自保的手段。這個男人很危險!雖然這個男人沒有帶武器,但是不知為何,她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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