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異常的喧囂,攪亂了呂布的思緒。
呂布皺起眉頭,還沒等他說出什麼話來,就聽到了一旁的魏續在低聲嗬斥著,『乾什麼?啊,乾什麼呢?!沒看見大都護在修行祈福麼……』
呂布站起身,轉過身去,看見了幾名渾身狼狽不堪,沾染血汙的兵卒軍校,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怔了片刻,問道,『怎麼了?』
魏續搶著大聲說道:『回稟主公,沒事,沒事!就是一些雜亂賊人,想要攪擾主公法會!交給在下去辦就好了!主公修行功德要緊!』
『大都護!』那兵卒軍校叫了一聲,然後在魏續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之中低下頭去,『呃……』
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魏續對於呂布還是非常的了解的,因為呂布在戰場之上如同鬼神一般的武勇,所以對於兵卒來說,他具備強大的人格魅力,很是得部下的擁戴,但這並非是呂布的全部。
實際上呂布也很多疑。
呂布一開始的時候,其實也很容易就相信彆人的,但是在他經過了一係列的變幻莫測,殘酷血腥的權力鬥爭之後,他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改變。同時因為他的武力基本上處於超一流的狀態,所以他難免有些自視甚高。
反正是彆人都打不過他,有種彆用陰謀詭計,正麵單挑!
這種自視甚高而產生的自大,或許就是呂布持續更換了效忠對象的原因。距離遠了,還感覺對方挺厲害,距離近了,便是覺得不過也是如此。
最為關鍵一點,呂布不願意服輸。
早些年在大漠上,呂布被稱之為狼王,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武勇,而是因為他像是狼王一樣的記仇,又凶又狠又記仇,就算是這一次討不到什麼好處,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卷土重來,所以大漠裡麵的一般胡人都懼怕呂布。因為不服輸,所以有時候呂布就難免會找借口為自己開脫,並遷怒於他人。
魏續想要隱瞞,但是顯然失敗了。
呂布橫了魏續一眼,『怎麼?我的話都不聽了?』
魏續哆嗦了一下,低下頭去,『屬下不敢……』
魏續方才想要遮掩一二,也是為了保全他自身下意識的本能反應,見呂布動怒才意識到他反倒是弄巧成拙了,這個時候越是遮掩,便可能越發的引起呂布的懷疑。
魏續隻能是退了下來。
可問題是,這下子要怎麼辦?
魏續後背上,不禁是冷汗流淌。
魏續他的武藝不好,所以他在呂布心中根本就不是什麼對手,也不會有比拚的心思,這是魏續的優勢所在,但是同樣也是他的劣勢。呂布不會將魏續真正的當成一個對手,但是同樣的也不會真正覺得魏續是一個強有力的助手,更多的是幫閒,亦或是……
狗腿子。
對待狗腿子的態度,當然是有閒心的時候擼兩下,很開心。
沒心思的時候,看著就煩。
魏續不敢觸呂布的黴頭,而另外一旁前來報告消息的兵卒軍校也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支支吾吾不敢說。先前想著軍情不能耽擱,什麼東西都沒有軍情大,但是現在奔到了呂布麵前的時候,忽然才反應過來,感覺在現在這個場合,說這些事情會不會太好……
這幾乎就是在人家辦酒宴舉行婚禮的時候,播放其中某個人開趴體群啪的錄像啊!
還沒等一旁魏續遞送出借一步說話的眼神,呂布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說!到底怎麼回事?!』
前來報信的兵卒軍校麵麵相覷,相互看看,然後咬了咬牙,拜倒在地,將常誠營地被馬賊襲擊,大破並且主將失蹤的消息說了一遍。
呂布聽著,臉色漸漸的鐵青起來。
這啪啪啪的,就像是在往他的臉上扇耳光!
而且還不止一個!
過了片刻,魏續等人見呂布沒說話,便是偷偷抬頭瞄一眼,卻看到呂布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壞事!
魏續並沒有因為呂布笑了而覺得心情輕鬆,他臉色蒼白無比,以他對於呂布的了解,若是呂布當即就罵出來,然後踢打,甚至是拿鞭子抽幾下,都不算是什麼太大的事情,罵過打過抽過,這事情也就算是過去了,但是如果說半天沒動靜,亦或是像是當下這樣大笑,等真爆發出來的時候,問題就大了。
上一次,陳宮之事,呂布也是如此,最開始的時候沒什麼動靜,陰沉著臉,然後突然暴起就砍死了陳宮……
魏續想到此處,便是眼珠子亂轉起來,他必須給呂布找到一個出氣的宣泄口,否則呂布的怒火很有可能就會燒到他的身上!
『大都護!我們中計了!』魏續大聲喊了起來,『高將軍,還有常司馬,恐怕是中了敵人圈套,如今凶多吉少,定然是貴霜……沒錯,就是貴霜人的奸計!』
前來報信的軍校兵卒也不清楚高順的情況,但是在他們看來,既然馬賊能『大舉』侵襲他們的營地,也就證明了高順多半已經是沒了,至少也像是常誠一樣的『失蹤』了。
因為高順和常誠不見蹤跡,再加上最後是常誠自己下令撤退,所以大夥兒推測『失蹤』的常誠是不是接到了什麼消息,才不得不下令撤退的……
這樣的推測當然很合理。
最重要的是,兵卒軍校這樣的推測,才能保證他們不至於是有臨陣脫逃,拋棄主將的罪名。
撤退是常誠下達的軍令,他們隻是遵守了軍令。
至於常誠為什麼下這樣的命令,他們也不清楚,隻是知道在被襲擊之後,他們就沒有見到常誠了……
這一連串的事情,在魏續腦海裡麵勾勒著,然後相互聯係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他認為的『真相』!
呂布壓抑著怒火,從牙縫裡麵蹦出幾個字,『說、清、楚!』
『大都護,你看,貴霜人沒按好心,連我和高將軍都中計了!大家都中計了!』魏續感覺自己的腦瓜子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的高速旋轉過,『高將軍的武藝,大都護也是知曉!如今連高將軍都陷了,說明這些馬賊不簡單!普通馬賊再怎樣,也不可能有這般本事!所以必然是有外敵,而西域最大的外敵,就是西邊的貴霜!是貴霜人,一定就是貴霜人!他們設計了整個的計謀,他們欺騙了我們,欺騙了大都護!』
『貴霜!』呂布發出了巨大的,憤怒的嚎叫聲,『皆該千刀萬剮!』
是的,魏續算是歪打正著。
要說常誠叛變,魏續是不相信的,那小子貪錢有膽量,謀反是絕對沒膽量的。
要說高順叛變,呂布是不相信的,高順那家夥就像是一把鋼刀,彆說叛變了,就是稍微拐彎靈活一點,都是不可能。
要說是斐潛的問題,大家都不相信的,畢竟襲擊是從西邊來的,不是在東麵。
所以隻能是有外敵,而貴霜無疑就是最大嫌疑犯。
周邊的人大多數都意識到了有些狀況發生,所以不由得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遠處的那些僧侶,還沉浸在誦經當中,難啊難啊的念個不停,時不時的還敲兩下鐘磬……
呂布的目光投了過去。
『貴霜人!』呂布忽然指著那些僧侶怒吼著,『前些時日來說什麼佛法,來告訴我要什麼功德的,是不是貴霜人?是不是貴霜派過來的?!』
魏續一愣,『好像……好像是的……』
那些僧人是安息的?
還是貴霜的?
魏續不太記得了,但不管是那個的,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都是番邦的,所以若是那些僧人沒說實話呢?若這一切,真的就是那些貴霜人安排的呢?
見魏續也是表示了『確定』,呂布便是越發的憤怒,他生平之中,最為痛恨的事情,就是旁人的欺騙,畢竟呂布的智力數值比較低,單獨領軍的話,吃個偽報什麼的就跑斷腿……
『既如是,便殺之!』呂布指著那些在祭壇上的僧侶,怒吼著,『爾等安敢欺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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