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不急的,就連龐統自己也急呢……
『嗨……』黃月英也是搖頭,然後點了點桌案上的文書,說道,『用「帗舞」罷,應該比「乾舞」更好看些……』
『哦?』斐潛挑了挑眉毛,好看?這也行?『可是我是驃騎啊……不是更應該用「乾舞」麼?』帗舞是文舞,六十四人,其中一十六人持帗而舞,而乾舞麼,又稱兵舞,顧名思義就是屬於武舞了。
黃月英調皮的笑了笑:『所謂文治武功,夫君武功這麼多了,也該文治一番了罷!』
斐潛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點頭說道:『可!那就用「帗舞」就是!』黃月英的意思斐潛大體上也能猜的出來,所謂『文治武功』不過是個托詞,更多其實是黃月英希望斐潛可以稍微穩定一些,不需要繼續征戰了……
這是黃月英的一個美好的期許,所以也沒有必要爭論到底應該用文舞還是武舞,開心就成。
黃月英也是笑了,大眼睛彎彎的,然後忍不住湊過來,抱住了斐潛的一隻胳膊,就像是一隻慵懶的貓。
斐潛仰著頭,雖然現在沒有繼續和黃月英討論關於黃老的問題,但是實際上心中依舊還在盤旋著這方麵的事情。
儒家的弊端,其實已經非常的明顯了……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說『孝』。孝,自然是好的,可是過於強調孝,以至於弄出一個二十四孝或是三十六孝出來,就沒意思了。而且由此延伸出來對於喪葬費用的居高不下,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漢代當下非常尖銳的矛盾。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家資一般在數萬錢至十餘萬錢之間。厚葬之風自秦開始,到漢代便是愈演愈烈。
為了能夠『體麵』的埋葬死者而弄得傾家蕩產,而賣身為奴,而貪贓枉法,而鋌而走險者比比皆是,致使活著的人往往無法維持生活,境遇悲慘。好幾個漢代皇帝都曾針對這一弊病而提倡“薄葬送終”,甚至下詔頒令,但收效甚微。
因為這個『孝』,是儒家所謂『仁德』的根本,是對一個普通人的最基本要求,就連國家采用人才都用『舉孝廉』,那麼對於父母的喪葬越隆重,不就是越『孝』麼?
一道法令能遏製人們對『孝』的尊崇嗎?
正所謂物極必反,這個問題,在大漢穩定時期或許對社稷的危害不嚴重,但在如今天下未定、百廢俱興之期,這個矛盾就有可能就表現得更加的鋒銳,所以,是不是可以利用一波?
斐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同時,儒家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但也是儒家最強的那個方麵……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弱點就藏在最強之處?
儒家能被皇權所重用,就是因為所謂的『天人感應』,『天授君權』。當年孝武皇帝雄才大略,需要北擊匈奴,需要開疆拓土,因此想要有充分的集權,也需要有嶄新的學術思想為縱橫四海的國策做基礎,在他的支持下,才有了董仲舒的儒學騰飛……
但是問題也在這裡。
昔日天授了孝武皇帝,後來又是天授了光武皇帝,那麼現在為什麼沒有繼續『天授』當下『英明神武』的劉協陛下,讓其四海歸心,順順利利輕輕鬆鬆的就推平一些宵小之輩,擊敗跳梁小醜?
那麼,如果劉協不能得到上天的所謂『天授』,那麼劉協又是什麼?
這樣的推論下去,未免就產生出一些尷尬了。甚至有沒有一種可能,會不會有人打著所謂『天授』的名義,來搞風攪雨?『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
劉協沒有來長安,否則斐潛就準備開始要利用劉協,劈裡啪啦的往儒家臉皮上抽了……當然最好是劉協和儒家相互抽,最終抽得雙方都沒皮沒臉的……
現在麼,光武神像的事情,也就隻能暫且先放一放,甚至還需要壓製一下,彆太早暴露出來了。
斐潛正在琢磨的時候,沒有在意一旁的黃月英揚起了臉,仔細的盯著斐潛的神色,忽然問道:『夫君在想著些什麼?』
『啊?』斐潛眼珠晃動了一下,『沒想什麼……嗯,我在想過幾天要先舉辦的宗禮的事情……』
在進行所謂拜將壇大典之前,先要舉辦一場規模小一些,屬於斐潛個人的祭祀儀式,也就是對於斐潛祖宗的祭祀,算是比較私人的事情,但也是必不可少的,屬於相當重要的一個環節。
『是麼?宗禮啊……』黃月英有些懷疑,然後用力的將斐潛的手臂抱緊,仰著頭盯著斐潛的臉,『夫君難道沒想蔡姐……蔡家妹子要不要站在我身後麼?嗯?』
『Σ??д??)?!』斐潛一時竟然不能答,『這個……』
人生啊,真是處處都是問題,處處都是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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