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大吼一聲,一刀砍下了另外一隻夏侯兵卒的手臂,漫天血霧之中他也看到前方也有他自己手下的頭顱高高飛起,似乎還和張晨對視了一眼,眼眸裡麵似乎有些不甘心,也有一些疑惑……
疑惑?
張晨忽然感覺腿上一涼,旋即不知道是誰的槍頭從自己大腿上麵直接冒出了一個血淋淋的尖頭來,旋即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全身,若不是戰刀捆在了手上,說不定都拿捏不住!張晨大吼了一聲,揮刀回砍,砍在了側麵偷襲自己的夏侯兵卒頭顱之上,發出了沉悶的剁骨頭的聲響,腦漿和鮮血一同噴濺出來,沾染上了張晨半邊的臉。
張晨忍著劇痛,再一次砍倒一名了衝向自己的夏侯兵卒,他終於是反應過來,自己身上和手下的身上,為了渡河方便,都沒有穿甲!而自己一時興奮之下,竟然忘記了,還以為自己和平常一樣,身上有精致的甲胄保護!
該死!
同時,這裡的夏侯兵卒的凶狠和韌性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這些該死的家夥全然不顧的衝上來,根本不管會不會死傷,隻求為了攔下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就在這短短的一轉眼時間之內,就已經不知道倒下去多少個!有的甚至是屍體疊著屍體!
張晨看見,那個最先泅渡過河的斥候老手已經死去,他和另外一名夏侯兵卒麵貼麵的抱在了一起,如果不看他們兩個人相互透胸而過的戰刀的話,說不定還以為他們其實是好兄弟……
『將軍……』
張晨轉頭眺望,張遼的戰旗還在對岸,河床河岸之上的爭奪依舊激烈,血水已經染紅了大片大片的潁水,縱然是水流湍急,也依舊衝不散!
『不行……還不行……』張晨咬著牙,喘息著,如同一隻帶傷的野獸,『將軍……還沒有……過來,不……退……不能退啊!』
一名驃騎騎兵在戰馬倒下的那一刻騰空飛起,手中的戰刀砍在了一名夏侯持盾護衛的脖子邊,幾乎將那個持盾護衛脖子砍斷,歪歪的倒向一邊,可是幾乎同時也有另外一把戰刀砍在了這名驃騎騎兵的後背上,深深的斬入進去,似乎都能看到蒼白的脊椎骨!
『殺啊……』
張晨嚎叫著,再次企圖催馬向前,卻發現自己的戰馬似乎軟遝遝的就像是一團稀泥,然後下一刻轟然而倒,將張晨從馬背上直接甩了下來!
『老夥計……』張晨忍住腿上的傷痛,連滾帶爬的湊到了戰馬頭邊,他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戰馬實際上也和自己一樣,傷痕累累,馬腹部和腿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血肉模糊,還有的地方已經露出了骨頭,『老夥計啊……』
戰馬吐著粉色的沫子,張晨知道,那是戰馬體內的血混雜在了其中……張晨他一直顧著戰鬥,卻忘記了戰馬的體力耐力都已經耗儘,再加上受了傷,儼然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刻。戰馬歪著腦袋,似乎還像是平常玩鬨的時候一樣,企圖向張晨噴一個響鼻,可是微微揚起的大腦袋最終落了下去,砸起地上的血水泥水,濺到了張晨的臉上。
『爾等可願降?願降,便饒爾等不死!』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後方響起,張晨回頭一看,隻見夏侯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重重護衛之後,而自己身邊,百餘人的隊列,也就隻剩下了二十多人,戰馬大多也和張晨的戰馬一樣,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地上,和眾多的屍首堆疊在了一起。
可恨!
就差一點啊!
如果說當時皮索沒有斷,自己能帶著三百人前來,或許當下就完全不同……
或許……
但是當下的一切都已經落定,再無回旋餘地。張晨緩緩的用戰刀支撐著,爬了起來,然後盯著夏侯惇,『驃騎……驃騎之下,斷無賣顏求生之輩!』
夏侯惇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
『殺啊啊!』
雙方再一次搏殺在了一處,這一次,幾乎都是以命換命!
張晨嚎叫著,一刀插進了對手的胸膛,可是那個夏侯護衛也毫不示弱,在臨死之前也將戰刀刺進了張晨的腹部,從背後穿透了出來!
張晨咧了咧嘴,不知道是想要笑,還是想要罵,最終視線緩緩的伴隨著身體一同向上向後倒下了,他想最後看一眼藍天,因為天晴了就意味著雨停了,可是天上依舊灰蒙蒙的,連太陽都躲在厚厚的雲層後麵,細雨依舊在飄灑而下……
『……』夏侯惇看著張晨等人最後倒在了血泊之中,再轉頭看著張晨等人衝鋒過來一路橫七豎八的屍首,再看看就差二三十步的自家將旗,心臟也不由得緊縮了一下,驃騎之下竟然勇猛如此,這要是這一次衝擊此處的兵馬再多一些……
夏侯惇回過神來,沉默了片刻之後,製止了手下斬下首級的舉動,『算了,留他們一個全屍……多少也算是勇士……』砍下首級,向對手示威,也是平常用的手段,但是夏侯惇覺得,一來是敬重這些勇士,二來麼,若是驃騎之下都是這樣的兵卒,恐嚇的手段也未必有用……
自己已經被這一支驃騎人馬牽製得太久了,以至於都沒有空暇去指揮潁水南岸的兵卒,夏侯惇重新站回了自己的戰旗之下,將目光重新投到了潁水南岸之上,看著已經有部分衝上了潁水南岸的驃騎人馬,低聲自語道,『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不,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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