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江茗禹意料的是,太子妃並未與他們共進晚餐,而是向太子辭行後,便在侍從的護衛下,離開東宮。
“不知……太子妃今晚欲往何處?”江茗禹問。
“今日十五……”太子解釋道:“每月初一、十五,愛妃就會到西山靈台寺,禪修一夜,隔日便回。”
江茗禹:“禪修?”
太子哈哈大笑,說:“疏勒國人的信仰,不足為奇。”
晚餐後,太子借口明日無課,欲留江茗禹夜宿東宮一晚。
江茗禹以家人會擔心為由,委婉拒絕。怎料,太子卻說:“惺秋放心,本王稍早已差人至貴府通報,今日至東宮晚膳,如若太晚,將夜宿東宮。”
江茗禹見今晚是回不了家了,也隻能同意,留宿東宮。
隻是今晚太子妃不在,太子仿佛脫韁野馬,無人約束!
書房裡,太子與江茗禹圍坐一張矮桌,桌上放著一塊棋盤,棋盤由上好的紅木雕製而成,棋格清晰,棋麵光滑如鏡。
太子一時興起,便邀請江茗禹與其手談一局。
此時,太子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棋子,眉頭微皺,認真觀察棋盤上的布局,太子手中黑色的棋子由漆黑的黑玉雕琢而成,棋形圓潤光潔,一看便知是上好的黑玉質地。
太子以手指在棋盤上輕點,思索著下一步的布局。
太子觀察棋盤許久,黑色棋子在手指動作下趟出優美的弧線,才落在棋盤東北角。
江茗禹見狀,也思考了片刻,放一枚白棋在棋盤正中。
太子戲謔地笑了笑,又把黑棋落在白棋旁邊的一格,既見防守之勢。
江茗禹不以為然,依舊沉穩地把白棋放在原來選定的位置。
太子見他不為所動,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隨手又在棋盤上放了一枚黑棋。
棋來棋往,雖然太子棋力更勝一籌,但江茗禹也毫不示弱,一絲不苟地對付。
太子雖然漸漸獲取優勢,卻也被江茗禹的棋力與定力所折服。
白棋漸落下風,但江茗禹絲毫不慌,隻是眼神更加冷靜,思索片刻,便放下一枚讓太子措手不及的白棋。
太子失笑,承認江茗禹以穩重見長,這一著幾近改變局勢。
太子益發欣賞江茗禹的棋力與定力,這一局雖然太子獲得勝利,但江茗禹的出色表現也令他歎服不已。
隨後他倆談經論道,琴棋書畫,談論不休,直到深夜也不願結束。
太子還一時興起,命人傳來修眉刀與剃刀,要江茗禹枕在腿上,好幫他修眉毛、修胡須。
隻見太子相當心細,小心翼翼地挪動剃刀,一刀一劃地修整江茗禹的眉毛。
太子先幫江茗禹把眉心、眼皮周圍的雜毛挑掉,以手指輕輕拂去刮下的眉毛,又細細端詳,確認沒有遺漏之處。
等眉毛修整妥當,太子便開始仔細地給江茗禹修胡子。
太子抹上疏勒國進貢的剃須膏,沾濕剃刀,仔細地幫江茗禹修整胡髭。他手法嫻熟,剃刀有聲有色地刮過江茗禹的麵頰。
“敢問殿下,與太子妃……成婚多長時日了?”枕在太子腿上的江茗禹,開始閒聊起來。
“本王十六歲那年大婚……”太子眉頭皺了一下,接著說:“算一算,今年是第八年。”
“八年!”江茗禹一臉困惑,放膽再問:“殿下至今……未曾產過一子一女?”
太子有苦難言地說:“是呀,父皇也為此事感到苦惱,還打算幫本王……再納一室!”
江茗禹:“如此,那微臣在此先預祝殿下,早生貴子。”
太子:“不著急……父皇龍體康健,本王有的是時間。”
過了一會兒,擦掉剃胡膏的江茗禹,看著銅鏡裡的自己,那原本放任不管,姿意生長的胡須,被太子整理得乾乾淨淨,煥然一新,整個眉清目秀,判若兩人!
“殿下這手藝……好細致呀!”江茗禹來回撫摸自己的腮幫子,誇讚道。
太子呲了一聲,自謙道:“這沒什麼,奇技淫巧罷了。”
時間很快來到亥正三刻,再過不久,就是三更天了;原本還興致勃勃,徹夜難眠的太子,這時也開始產生倦意,於是命人將江茗禹帶至偏殿休息。
江茗禹踱出殿門,剛邁出門檻,就見東宮太監一字排開地領著一個男童從身邊擦肩而過。
那男童約十二三歲,稚氣未脫的臉龐上幾根稀疏的胡須還不及修剪,身著白如雪的衣衫,臉上抹了淡淡的胭脂,小碎步地走進深宮。
江茗禹定在殿外,望著男童所過之處,久久無法挪步。
那一刻他隻感覺到一陣陣寒意從心底生起,直陣陣顫栗。
這寒意不僅源自夜間的低溫,更因一絲絲不祥的預感。
領路的侍者在石階下望著他,似在等待,似在催促。
江茗禹這才如夢初醒,匆匆跟上。
那夜他輾轉難眠。
那男童稚氣末脫的臉龐和白衣衫的背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感到費解,心想:為何一臉倦意的太子,會招男童進殿?
如若侍寢,為何不是婢女?
種種違和之處,讓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惶恐。
最後江茗禹在滿腹疑團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宿無眠,沉沉醒來,竟是天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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