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事?青雲宮,臥房內。
俞漁紅白相間的道袍隨意搭在椅子上,整個人趴在床榻上。
兩腿間夾著隻枕頭,上半身用兩隻胳膊肘撐起,白瓷般的小臉愣愣地看著麵前攤開在床上的符紙。
她右手指尖的毛筆轉了一圈,問道:
【這次是買情報,還是雇本聖女當保鏢?】
寫完,大抵是感覺語氣太弱,無法體現出自己身份的強勢,又補了個“嗬”字。
幾秒後,季平安發來回信:
【都不是,我想與你師尊對話,有事商談】
俞漁眼睛瞪大,一個個字,重新審視這段話,猶自覺得自己看錯了。
【俞:你在開玩笑?還是發瘋了?我師尊什麼層次,能與你一個小小司辰說話?】
她覺得季平安這個要求太過離譜。
可在寫完這行字後,她突然又想起上次,她帶著季平安寫給她的“指點”去求教,結果師尊略有些異常的態度,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季平安蠢嗎?
她是見過那家夥算計人的,恩,雖然智慧上比她還差一丟丟……但,絕對不蠢就是了。
更不會專門來開玩笑,不像他的性格。
再結合師尊上次的表現,難不成雙方的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有過交集?
可怎麼會啊。
這就像是,有人說神皇陛下與神都裡一個擺攤賣羊雜的小販有啥非同一般的關係,過於離譜。
【季:你隻要將符紙呈送過去,說我有事與掌教說便好。成與不成,都算你幫我一次,恩,作為報酬,事後我可以文字指導你一次】
說的很有把握一樣……俞漁動搖了,麵露遲疑。
等等……是否可以騙他一下。
等一會就說師尊不理睬,白嫖他一次?
這個念頭升起,然後又沉了下去,倒不是她不願意坑他一波,但萬一有什麼要緊事,耽擱了總不好。
恩,耽誤季平安沒啥關係,但若是耽誤了師尊的大事、布局,就不好了。
念及此,她有些不情不願地回信:
【好】
然後便跳下床,抬起手指勾了勾,椅子上道袍自行飛落,很快穿好外衣,踩著靴子,朝寂園走去。
夜幕下的寂園燈燭不多,大部分籠罩在星月光輝裡,唯有走廊懸著一隻隻燈籠。
唯一一間屋舍明亮,窗紙上映著女掌教的影子。
“師尊呐。”俞漁人未至,先開聲,然後才推開房門。
看向了屋內盤膝打坐的辛瑤光。
華美羽衣披灑在褐色的地板上,頭頂的蓮花冠晶瑩碧透,身姿優雅,氣質脫俗的坤道鵝頸修長,仙氣飄飄,這會撐開細長的丹鳳眼,語氣有些無奈:
“若是來說文會見聞,便不必了。”
“……”俞漁委屈道:
“我在您眼裡,除了分享新鮮事就不能有彆的正經事嗎?”
辛瑤光仔細回想了下,想說好像的確沒有,但忍住了。
俞漁仿佛要證明自己一般,取出折起的符紙,道出來意:
“季平安說,有事要和您單獨彙報。不必搭理他對吧?”
是他……辛瑤光略感詫異,秋水般的明眸眨動了下,那封符紙便已出現在她手中。
俞漁:“……”
她突然備受打擊,覺得師尊背著自己寵幸彆人了。
尤其在辛瑤光說出“你先去外麵等”這句話後,聖女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背影蕭瑟裡走出房門。
辛瑤光莞爾,對於女徒弟刻意的“戲精”表現洞若觀火。
搖搖頭,她纖長的手指翻開符紙,以指代筆書寫:
【找本座何事?】
兩秒後,對麵浮現文字:
【請證明身份】
辛瑤光一怔,眼神變得有些古怪,這是擔心俞漁誆騙?
恩,倒是謹慎……隻是,有多少年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讓自己“自證身份”了?
仙子般的女掌教微微失神,意外發現自己並未動怒。
恩,畢竟是故人弟子,不堪僧麵看佛麵,暫且饒恕你這次失禮。
她想著,輸入文字:
【那天,大石橋上,本座現身】
三個呼吸後,季平安發來信息:
【見過掌教】
看著這四個字,辛瑤光嘴角微翹,隻覺這傳訊法子倒是頗為有趣。
【何事?】
【季:是這樣的……】
一炷香後,俞漁被傳喚進屋,帶著空白的符紙,以及一頭霧水返回了臥房。
當晚無話。
第二天,文會的消息開始在神都更大範圍傳開。
可包括五大門派在內,以及朝廷上層已將精力投向即將開啟的神都大賞,以及為大賞熱身的鹿鳴宴。
……
第三天,傍晚,紅霞滿天。
季平安站在臥房內,審視著銅鏡中的自己,整理了下身上司辰官袍。
確認並無遺漏,這才推門來到院中,對同樣衣冠整齊,等在門口的黃賀說:
“走吧。”
今晚,鹿鳴宴就要開始。
欽天監早發了通知,各大分院會挑選一部分人前往,並不隻局限於參賽者。
就像各門派的隊伍裡,多數人也並不會上陣,參與大賞。很多都是來觀摩,增長見識的。
木院人少,最後隻有徐修容帶隊,領著幾名弟子前往。
兩人沒有去四季閣,徑直朝西林壁走去,抵達時看到各院參與宴會的人聚集。
李國風、黃塵兩名監侯也都身披嶄新官袍,立在人群前頭。
周圍是洛淮竹、王憲等人。
至於白川與方流火,今日不會赴宴,而是留守欽天監。
“來了?”
徐修容招呼兩人過去,叮囑道:
“稍後緊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走亂看,今日晚宴不少王公大臣也會在場,你們不懂那些繁瑣禮儀,多看少說便行了。”
鹿鳴宴規格不小,當然,神皇、辛瑤光、齊紅棉這個等級的人物是不會去的。
隻有神都大賞時,才有可能短暫現身。
季平安沒吭聲,他上輩子限於地位,也沒參加過鹿鳴宴,這還是前世今生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