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七月,西北的天氣已經很熱了。
顧南煙卻穿著一身黑衣,站在城牆上往遠處眺望。
一裡外,烏突爾的大軍聲勢浩大的連成一片,嘴裡嗚嗚哇哇的,不知在喊什麼。
阿獅蘭雙手被縛在身後,低垂著頭跪坐在最前麵。
他旁邊是同樣被綁住的蘇赫巴魯。
他傷的似乎有些重,原本毛茸茸的一頭卷發被鮮血粘連在一起,有氣無力的歪倒在阿獅蘭身上,淺棕色的眼睛正憤怒的瞪著看守他們的西胡士兵。
他嘴唇微動,也不知說了什麼,惹得那人大怒,對著他連踹了十幾腳。
阿獅蘭趴下身體,擋在倒在地上的蘇赫巴魯身上,替他挨了好幾下。
二人身後還站著百來個被綁在一起的人,男女老少皆有,見他們挨打紛紛露出不忍的神色。
顧南煙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軍用望遠鏡,低下頭看向城牆下獨自前來叫陣的虯髯大漢。
他手持巨錘,雙目瞪的如銅鈴一般,滿臉胡須如同一隻刺蝟。
見顧南煙看他,大漢上前兩步,手中的錘子砰的一聲拄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你就是顧南煙?”
顧南煙眼神冰冷的望向他,嘴角輕啟。
“正是。”
那漢子眯著眼看了她半晌,雙手抱成拳,學著漢人拱手道:
“在下阿爾特部族首領紮那,聽聞神風首領有神力,還請指教!”
他的聲音粗狂有力,順著風聲傳了出去,遠處的西胡軍隊叫囂聲更大了。
顧南煙嗤笑一聲,望向西胡軍的方向。
“指教?”
她勾了勾嘴角,聲音裡仿佛帶了冰碴子。
“憑什麼,你們抓了老子的人,還想讓老子指教你,想p吃呢?”
紮那顯然沒想到顧南煙是這樣的畫風,著實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赫達族本就是我西胡部族,侯骨阿獅蘭是赫達族下一任族長,又怎會是貴國的人!”
他冷哼一聲,似乎對阿獅蘭頗為不屑。
“侯骨背叛西胡,投身於嘉南軍中,赫達族不僅不阻止還想幫他隱瞞,今日將他們拉到陣前便是要殺一儆百,讓那些對烏突爾首領不忠的人看看背叛西胡的下場!”
他說的義憤填膺,粗壯的眉毛直立而起,手中的錘子在地上頓了頓,發出咚咚的悶響。
顧南煙冷哼一聲,也不跟他廢話,抬腳踩在城牆上,在眾人還沒反應的時候一躍而下。
她砰的一聲落地,雙腿彎曲緩衝隨後沒有任何停滯,動作流暢的起身。
周圍煙塵四起。
紮那趕忙後退幾步,一張嘴震驚的張開。
他看向顧南煙落地的地方,那裡有兩個不淺的腳印。
這個高度跳下來能夠不受傷,原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就像李逸這種高手,隻要身體靈活,會借著城牆做緩衝就能做到。
可顧南煙不同,她剛剛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挺挺的跳下來的!
彆說借力了,中間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
紮那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顧南煙卻不管他怎麼想,腳步輕盈的朝前走了幾步。
“老子不管你們有什麼理由,阿獅蘭既然入了我神風營,便是死也要死在神風,說破天也沒用。”
她眯著眼看著紮那,熱風拂過她冷凝的臉,卻並沒有吹熱她周遭的溫度。
“給你們一個機會,將人乖乖給老子放回來再撤兵,今日我便饒你們一命。”
顧南煙這話說的極為認真,可紮那卻仿佛聽到了笑話一般,剛剛的猶豫也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