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嘿嘿一樂:“您現在是老鳥,老了待在窩裡等著小鳥孝順了。”
方雲正更加不滿了:“你是說我老了?”
“……”
方徹發現老爹現在跟自己熟了之後有些放的開了,居然開始發脾氣了?
悶著頭道:“你現在跟我媽處的不錯,連脾氣都差不多了。”
方雲正大怒道:“你是說我像女人了?”
方徹:“……”
舉手投降:“我錯了。”
“你錯哪了?”
“我啥都錯了。”
“…說正事,東西呢?”方雲正毫不客氣。
方徹拍出一小堆資源給方雲正,然後再拿了一些不重要的東西給老爹:“打發家族孩子的。你看著辦,隔一段時間拿出少許,彆讓他們感覺習以為常。”
“這人情世故,升米恩鬥米仇我還不如你懂?”方雲正翻眼皮。
“這些酒給你留十壇。”方徹充耳不聞繼續往外拿東西。
“再來十壇!”方雲正很強勢。對這個很在意,因為,隻有這個是他的。
方徹翻個白眼,隻好再次拍出來十壇。
“差不多就這些了……”方徹伸了個懶腰。
“不少了。”方雲正很欣慰。
隨即問道:“那瓊霄花,你就搞回來一朵?”
“那怎麼可能就一朵?但老媽用一朵就夠了。”
“再給我留幾朵。”方雲正盤算著,有些老兄弟的家裡也是需要的。
“那不成!”
方徹一口拒絕:“若是彆人多要幾朵,那也就罷了。但是伱不行!”
方雲正大怒:“你這混賬,以為我是什麼人了?我三千年沒見人了,你還擔心我沾花惹草不成?”
“那說不定還有老情人呢……反正就是不行!”
方徹嘀嘀咕咕,但是態度很堅決。
方雲正為之氣結,但毫無辦法。
“氣死老子了!我真的是給老兄弟們!!”方老六口沫四濺,賭咒發誓。
但方徹咬緊牙關,不行就是不行。
“你連你爹的人品都不相信?”方老六急眼了。
“我在手裡爛了也不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方徹不管他到底是給誰,反正就是鐵了心不成。
“萬一你用這個給我勾搭個小媽回來,我哭都來不及。萬裡還有個一呢,這事兒,沒得商量。居然想要從兒子手裡要泡妞的東西……你咋想的?要不要我告訴我娘?”
方徹乃是吃了秤砣了。不給老登半點沾花惹草的機會,瓊霄花可是勾引女人的一大殺器,不得不防。誰知道這老貨這麼多年有多少紅顏知己?就算一個也沒有那也要防著!
英雄?再英雄也不成!
方老六氣的肚子裡要爆炸,咬牙切齒無能狂怒,然後隻好放棄。
然後父子倆聊了會兒天。
“老爹,你在當年兄弟們之中的時候,大家都是怎麼稱呼你的?你有外號麼?”
方徹突然很好奇這個問題。
因為隨著相處的時間多了,他慢慢的感覺到,自己這個老爸的脾氣吧,多多少少有點……奇葩。既如此,當初肯定糗事不少。
方雲正臉巨黑:“沒有!”
“真沒有?!”方徹追問。
“真沒有!!”方老六斬釘截鐵。
“那我就真不信了。”
方徹道。
“嗬嗬……”
“嗬嗬……”
“那您跟我說說,您跳到糞坑裡挖人參的事。”方徹不怕死的問。
“嗬嗬……”
方老六皮笑肉不笑的抽出了腰帶。
“我錯了……”
方徹趕緊認慫,舉手投降:“我不問了。”
“我有你這麼一個孝順兒子,昏迷三千年那是應該的!”
方老六咬牙切齒:“天譴啊!”
“嘿嘿……您白撿個兒子,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方徹一出口就感覺要糟糕。
“胡說八道?什麼是白撿?這都是勞資親自努力……”
方老六果然要爆炸了:“你是不是今天非要找死?”
“我錯了!”
父子對峙一會,方雲正頹然歎口氣,率先轉移了話題:“……我幫你分析分析局勢。”
開始聊正經的,方徹也認真起來:“好。”
聊了一會兒後,眼見的夜深了。
也聊的差不多了。
方雲正提醒道:“你要小心保護夜夢,隨著你……夜夢可是越來越危險。”
“我已經安排她進了東南總部。”
“不夠,遠遠不夠。”
方雲正鄭重提醒。
“明白。”
方徹的心也有些沉。
已經是寅時。
“您今晚不睡了?”
“不睡了,陪你聊會天,你天亮就走了……”
方雲正有些不舍。雖然這貨在眼前就氣自己,但是……真不舍得。
方徹沉默了一會兒,道:“您和我媽現在都年輕,看看什麼時候,再要個孩子吧。我挺想有個弟弟妹妹的。”
方雲正淡淡一笑:“我還年輕?”
“我說這話的意思您懂。”
方徹認真的道:“我是說的認真的!”
“不要!”
方雲正斬釘截鐵的道:“你若是死了,咱們家,就此絕後!”
方徹心中一顫。
默然半晌,輕輕笑道:“我未必便死。”
夜色深沉。
燈花輕輕爆了一下。
寅時末。
方徹站起身來,輕聲道:“我該走了。這一趟雖然是有跡可查,但也是偷偷回來的。”
“我明白。”
方雲正點點頭,輕鬆笑了笑,拍了拍方徹肩膀:“在外麵,就放下心,全力去做每一件事。彆成天想一些有的沒的。”
“家裡有我在,便是唯我正教集體來了,我抱著你媽逃命,也沒什麼問題。”
方雲正淡淡道:“你老子便是一座不可摧的山!”
方徹笑了:“我懂。您若是早幾年回家,我安安穩穩做個二代,您說多好,多愜意。”
方雲正笑道:“能比現在好玩過癮?”
方徹頓時哈哈一笑:“那的確不如現在好玩過癮。”
父子二人,將這萬丈懸崖走鋼絲,閻羅門前來回轉的事情說成好玩過癮。
而且還都是一臉感覺真的很好玩的意思。
不得不說這心理,都牛的一比。
“深夜了,我不和娘告彆了。那邊還安排了一個陷阱,我若是回去晚了,恐怕魚兒都跑了。”
方徹跪倒:“您二老保重!那神力之精,趕緊用了吧。”
方雲正端正受了兒子跪拜,肅容道:“我很欣慰,我很驕傲!”
方徹站起來。
父子相對微微一笑。
隔音結界解除,窗子無聲打開。
窗外夜色深沉。
方徹的身子如一股輕煙,飄然而出。空中一折,衝天而起。
不回頭而去。
方雲正看著大開的窗子,吹進來的清新的風,目光悠遠。
“再要個孩子……是不能要的,徹兒現在做的工作,容不得任何的心緒波動……”
“你若是真的不幸了……那方家就真的絕後了。兒子!你爹我,絕不會給你拖半點後腿!”
輕輕吹滅油燈,方雲正回到臥室輕輕躺下。
一直熟睡的方淺意突然輕聲問道:“阿徹走了?”
“剛走……你沒睡?”
方淺意沒吭聲,將身子依偎進入丈夫懷中,默然不語,良久,輕輕歎了口氣:“怎麼睡得著……那是我兒啊。”
……
方徹淩風而行,這一趟離開家,不知怎地,心頭感覺比之前要輕鬆得多。
對未來的恐懼擔心,也少了很多。
“你老子便是一座不可摧的山!”
這句話,讓方徹感覺,自己身後真的有一座山。
巍峨聳立,堅不可摧!
這讓他心情安穩,心境更加平和。
淩空蹈虛,一路快如閃電。
很快就找到了魯四海的鏢車隊。
隻見寄宿之地,居然還有燈光閃耀,裡麵笑談的聲音,還有不少。
這是……在喝酒?嘖,這幫人果然雅興不淺。
“果然來了。我果然猜得沒錯,這幫家夥,聽到千山風的遭遇後都沉不住氣。”方徹心中輕笑一聲,直接落在喝酒的大廳門前。
一推門,就開了。
方徹帶著微笑,打眼一看,謔,人真的很不少。
除了魯四海和幾個鏢頭之外,其他這些滿屋子都不是鏢局的人啊,方徹眼中頓時射出來奪目的金光。
金子的光!
這些,都是涅槃武院的飯錢啊!
裡麵,正在高談闊論,喝酒喝的高興。
方屠說了,今晚上是不會回來的,明天下午才回來。
難得三山五嶽的豪傑們能聚的這麼齊,所以大家都放開了肚子喝,平常有什麼恩怨的在這裡也不提起,直接以酒論勝負。
大家都是海量,而且都是武者,喝醉是不可能的,要的就是這個氣氛。
而且這樣的經曆,也是生平唯一一次。
這可是在方屠的鏢隊裡喝酒,這件事自己能吹一輩子。
雖然方屠不在……
而且這次來也真打聽清楚了,千山風那貨真的是被大家聯手坑死的,方屠目前並沒有對大夥兒動手的意思……所以心裡就更快活了。
就在大家熱情高漲的時候……門咚的一聲被人推開了。
一股冷風,呼嘯而進。
冷熱相激,好多人都是打個哆嗦。
有些脾氣爆的差點要破口大罵。
這麼冷的天,你特麼這一推門,門內的熱乎氣兒都沒了。
但是大家突然發現,坐在上座對著門的魯四海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端著酒碗的手居然顫抖了一下,酒潑出來一半,然後就猛的站了起來。
這目瞪口呆的樣子,讓大家頓時升起來一種……見鬼了的感覺。
各位山大王都是瞬間愣了一下,然後跟著轉頭看去。
隻見門口一個黑衣少年,當門而立。
領口金星閃爍,袖口刀劍交叉,麵容英俊,身材高挑,身上披著一件黑色大氅。
雪光燈光映照之下,隱隱發出璀璨迷離的光芒。
隻是看這一身打扮,眾人的酒就醒了一半。
然後心中一個哆嗦,另一半酒也醒了。
有些,甚至身子有些發抖,牙齒有點上下打架了。
人人呆若木雞,驟然鴉雀無聲!
隻見那黑衣少年走進來,然後從容關上門,笑道:“魯總鏢頭,今夜這麼熱鬨啊。”
就邁步走來。
這從容關門的動作,本是很平常,但是現在卻讓所有人都升起來一種‘關門打狗’的感覺。
忍不住又醉了一般有點暈眩感。
地位最高的一位大王白著臉,帶著萬一的希望小聲問魯四海:“魯魯魯兄……這位是……”
卻見魯四海已經神情慌亂的站起來抱拳:“方隊長,怎地回來這麼早?”
方隊長!
這三個字便如一個金雷狠狠砸在了頭頂。
頓時整個大廳裡一陣兵荒馬亂。
逃是沒有人敢逃的,動也沒人敢動。
但是那些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站不住的,東倒西歪的,跪下的,坐倒在地的,是真不少。坐著的椅子東倒西歪哢嚓哢嚓……
當當當,酒杯也碎了幾個。
和魯四海在一桌喝酒的幾個人身子也完全僵硬了。
眸子裡,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來絕望的神色。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