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東南郊,楓丹白露宮。
幾乎是一夜之間,安德魯也陷入了與瑞士執政官一樣的煩惱中。那是從巴黎,途徑斯特拉斯堡,抵達巴塞爾的有線電報線路,於兩周前架設成功,並接受了陸軍部組織的實地測試,正式投入使用。
相比之前臂板信號機那48個小時的傳輸時間,這條從巴塞爾到巴黎的軍用有線電報,儘管中途要連續經過包括斯特拉斯堡、沙隆等五六個中轉繼發站的折騰,可最終傳輸時間僅僅需要3個小時。
於是乎,來自東部邊境的各種消息:好消息、壞消息,以及不好不壞的消息,頻繁在半夜三更時,驚擾處於睡夢中的年輕執政官。
淩晨兩點,從臥室回到書房的第一執政,他手中拿到的,一份來自法屬巴塞爾的糟糕情報。那是瑞士的一名“士豪劣紳”殘殺了總參謀部的一名探親參謀官,魯特??梅茨勒中尉。
在連夜返回巴黎的途中,安德魯曾一度懷疑,這是不是瑞士軍團總指揮儒爾當,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苦肉戲”,借用以梅茨勒中尉的不幸,來脅迫安德魯和巴黎督政府,不得不同意他入侵瑞士的軍事方案。
等到總參謀部、軍情局與憲兵的各路消息,先後彙總在波旁宮的豐饒樓之後,安德魯這才相信了儒爾當將軍的“清白”。
既然不是內部人搗鬼,那大概率就是一場“意外”。
安德魯非常確信,瑞士的執政官們雖然痛恨共和國和它引發的激進革命政策,但也絕不會主動攻擊強大的法國,更不會有目的殺害一名“回家探親”的法軍軍官。
然而,政治上的理智,首先不是要搞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而是“堅持政治正確的道路”。如今的瑞士屬於共和國的敵對國,還剛剛殘害了一位優秀的法國軍官,無異議對法宣戰。
事實上,安德魯對於小國瑞士的態度,與羅伯斯庇爾大同小異。自從1793年春季以來,英國、荷蘭,西班牙、那不勒斯和德意誌各小邦相繼參加了普魯士、奧地利和撒丁的聯盟。
這些國家包圍法國,將她封鎖,隻有沿著瑞士邊界的地方還是開放的。既然法國在經濟上不能自給,那就要在瑞士找到她所缺少的東西。
由於戰爭的長期影響,使得法國農業時不時會歉收,因此,共和國需要穀物、牲口、布匹、武器、銅和硝石。而等到瑞士存貨已儘時,投機者和商人在施瓦本和奧地利,以及意大利和匈牙利收購一切供應緊張的貨物,並通過瑞士把這些貨物運往法國。
從1792到1794年期間,法國就是這樣依靠瑞士過境貿易獲得重要的物資供應的。正是認識到法國深受瑞士中立的利益和那條漫長的瑞士邊界給法國的側翼以保護,羅伯斯庇爾才作了一篇關於法國革命與瑞士的文章,大肆頌揚這個山地中立國的好處。
同樣的,安德魯在1795年年初,順利進入救國委員會之後,依然堅持羅伯斯庇爾時期的對瑞士政策。
儘管那些被瑞士保守派驅逐的瓦得人、瓦累人,以及施特法的流亡者,相繼在巴黎遇到了其他瑞士人。
很快,這些瑞士的革命者就在法蘭西共和國的首都,成立了一個極富創業精神的瑞士人革命中心。其靈魂和思想領導是弗雷德裡克拉阿爾普。
這是一個具有領導品格的瓦得人,一個具有不可製服的革命熱忱的人,一個滿腔熱情的愛國者。他曾被伯爾尼的統治者侮辱,他們毫不容情地迫害其家屬,因而激起他的憤恨。
拉阿爾普曾受雇於俄國,以啟蒙運動的原理教育葉卡捷琳娜二世的孫子亞曆山大。從1793年開始,這位瑞士革命者利用巴黎的一係列出版物,著手為法國入侵瑞士鋪平道路。
而另一位瑞士革命者的領袖,名叫彼得·奧克斯,來自法屬巴塞爾地區。
需要說明的,整個巴塞爾城橫跨萊茵河左右兩岸。之前,法國吞並的巴塞爾,隻限於萊茵河左岸地區。至於右邊的巴塞爾及其附屬地域,依然是瑞士聯邦的一部分。
等到安德魯執政共和國後,拉阿爾普與奧克斯,這兩位瑞士革命者的領袖,也曾數次拜會過法蘭西的第一執政。
為了慫恿法國儘早出兵瑞士,拉阿爾普與奧克斯不僅願意將整個日內瓦州割讓給法國,還同意交出伯爾尼與蘇黎世兩地的邦聯國庫,甚至會在每年支付一筆不菲的“戰爭稅”。
可儘管如此,安德魯自始至終都拒絕了瑞士革命者的出兵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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