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或許不知真人在道門之中的位置,這王維既已修了道,焉何不曉?
“韓公,你們韓家出大才了!”
他驚呼了一句,實在難掩心中錯愕之情。
“王兄,此話何意?”
柳河東不解,湊到跟前問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雲裡霧裡,不知真人是何意思?
但見王維如此失態,想來極為不凡。
“爾等心向儒學,又豈知仙佛一事?”
“凡道門真人者,那便是有道仙真,像韓真人這般,便是羽化飛升,登天而去也不是難事!”
王維斜睨了眾人一眼,隨即耐心解釋道。
“成仙?”
“王公,是說韓道長能夠成仙?”
“……”
一些人坐不住了,滿臉難以置信。
“自然可矣。”
王維點了點頭,道。
“湘子,你才修道幾載,當真位列真人了?”
韓愈將信將疑望向韓湘子,問道。
“哈哈哈,韓侍郎不用懷疑,洞簫真人確是我道門真人,便是貧道見了他,也自歎弗如。”
還不待韓湘子回答,那羅浮真人葉法善卻率先開口,打破了眾人心頭的疑慮。
伴隨此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震!
羅浮真人是誰?
那可是聖上親自封的元真護國天師!
他地位尊崇,頗受皇上賞識。
眼下,從這位元真護國天師口中,居然說出自己不如這洞簫真人的話來!
焉何不讓眾人大吃一驚?
一時之間,也對韓湘子的身份地位有了直觀的認識!
“羅浮真人太過抬舉,貧道受之有愧。”
聞言,韓湘子趕緊言道。
“洞簫真人何必自謙……”
羅浮真人放聲一笑。
“不錯,洞簫真人無需客氣,今時已你的身份地位,當坐主位。”
神課先生在旁附和道。
“湘子,過來隨叔祖坐在一起。”
韓愈朝韓湘子招了招手,道。
對此,韓湘子隻能無奈一笑。
便沒再客氣,徑直走了過去,挨在韓愈坐下。
事實上。
王昀等幾位富家公子得知韓湘子的身份後,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麵前擱著這麼一尊大人物,誰能淡定下去。
便是王昀自認與韓湘子交情匪淺,也收斂了大半,望向韓湘子時多了一絲尊敬之意,不敢怠慢。
隨著韓湘子入座,這場壽宴才一波三折,終於開席了。
一時之間,山珍海味,珍饈糕點,美酒玉液,上個不停。
場上眾人把酒言歡,共同祝賀韓愈花甲大壽!
無論堂上看上去多麼其樂融融,但私底下眾人還是各懷心思。
來此之人,誰都明白,今日過後韓氏宗族,在長安地位一下子陡然拔高了不少。
一切隻因韓家,出了個韓湘子!
可與羅浮真人比肩的仙家人物!
……
……
韓愈這場壽宴,一直辦了三天才結束。
宴請的不止有王公貴族,還有販夫走卒,真正做到了與民同樂。
而有關壽宴之上,那韓侍郎侄孫韓湘子施展妙法為叔祖賀壽一事,不出意外在當天下午,就傳了出去。
不到一日,整個長安俱都聽說了此事。
哪怕皇宮之中的唐皇也有所耳聞。
……
……
“這韓家不得了啊,據說出仙人了?”
“此事,我也聽說了,隻可惜當時我坐的不是韓府正堂,若如不然,一定可以見到洞簫真人那般手段!”
“手段?”
“什麼手段?”
“怎麼,老兄還沒有聽過?”
“這洞簫真人可真是神通廣大,相傳乃仙人降世,一簫抬起,便放了花千樹,可令頑獅走路,花開頃刻。”
“不止這些,洞簫真人還能移壇造酒,據說喝了此酒之人,不僅百病全消,連容貌也年輕了許多!”
“如今,市麵上流傳了此酒,是千金難賣?”
“當年,坊間傳聞不是說韓公侄孫那不學無術之輩嗎?”
“今時怎麼成了仙人轉世?”
“你懂什麼,那洞簫真人生來便滿屋清香,曲樂為伴,此等異象,不是仙人轉世之兆是什麼?”
“你們所知,終究是膚淺了。”
“那洞簫真人固然神通廣大,殊不知他為民之心,才讓人汗顏!”
“前幾年,威州戚氏宗族一案鬨得沸沸揚揚,聖上欽點那麟台狄閣老查察此事,最後不到旬月便告破了。”
“此功並非在那戶部周尚書身上,而是幸虧了洞簫真人鼎力相助!”
“還有,大半載之前,京畿大旱,我等水深火熱之際,在南壇求得雨雪之人,依舊是那洞簫真人!”
“隻不過,洞簫真人為人淡泊,不願拋頭露麵罷了。”
“……”
在韓愈壽延結束之後,事關洞簫真人一事,在長安傳的滿城風雨。
一些酒肆茶坊,不少食客在議論此事。
沒辦法,此事太過玄乎了!
當然受到民眾的熱捧。
隻不過,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誇大其實。
譬如說韓湘子是什麼仙人轉世、亦或者在外修道幾載,實則是去了天庭,才學得這一身本事……
總之,越傳越邪乎,讓人哭笑不得。
……
麵對這些“流言蜚語”,韓湘子也不便去澄清。
在他看來,用不了幾日,就可散去。
壽宴罷後,群臣離去,親朋告彆。
這偌大的韓府,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直到這一刻,韓湘子方才明白他叔祖所曆經的蕭索之意。
韓愈花甲大壽過去這幾天之中,韓湘子一直待在韓府,偶爾自家師兄呂洞賓來此坐一坐。
除此之外,神課先生、羅浮真人等人也來的頗勤。
唯有一人,是個特例。
那便是王維了,這位幾乎每日都來。
找韓湘子論道談玄。
拋開世俗而言,韓湘子乃道家真人,比王維地位尊崇多了。
但換個方向來看,王維是與自家叔祖同輩的文豪才子。
麵對他的叨擾,韓湘子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交給他一些修行之法,讓他回去自個琢磨。
……
……
長安,皇城。
太玄宮。
當朝天子,唐皇正端坐在一蒲團之上,他身穿明黃之色的滾龍袍,頭戴冕冠,儀容華貴,麵具威嚴。
但一望到麵前那高大的道人時,其臉色就多了一絲平和。
“元真國師,朕近日聽說,韓侍郎花甲大壽之時其侄孫韓湘子也到了。”
“據悉,此子有花開頃刻,令頑獅走路之術,被你與神課先生稱為洞簫真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唐皇問道。
眼下,韓湘子一事在長安鬨得沸沸揚揚!
身為一國之君,這唐皇自然也知曉了。
以他的權柄而論,可輕而易舉查出當日宴會之上為韓愈祝壽之人,有多少?
也對那宴會之上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回稟陛下,確有此事。”
“那韓侍郎侄孫韓湘子,於前些時日,已突破真人,號洞簫真人。”
羅浮真人開口答道。
“敢問國師,那韓湘子修道多少時日?”
“不足十載。”
羅浮真人脫口而出道。
“十載不到,能成真人,難道民間說他是仙人轉世,乃是真的不成?”
唐皇皺了皺眉,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一點,貧道難以得知,但其天資而言,確在貧道之上。”
羅浮真人言道。
“還在國師之上?”
唐皇神色一頓,若有所思道。
對於羅浮真人的能耐,唐皇是親眼見過的。
後者能說出此話,看來那韓湘子確有過人之處。
想到這裡,唐皇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
未幾,他又問道:
“國師,當年在南壇為長安求得雨雪者,當真是洞簫真人嗎?”
“不會有假的。”
“陛下若不信,可以去問神課先生以及欽天監的兩位監正。”
羅浮真人笑了笑道。
“如此來說,那洞簫真人倒有經世濟民之心,不知國師可否替朕引見這洞簫真人,朕想當麵謝他一謝?”
聽到這裡,唐皇對韓湘子頗感興趣。
他故意提了南壇求雨一事,好找個由頭,宣見韓湘子。
“這有何難?”
“待明日貧道去往韓府,洞簫真人言明就是。”
羅浮真人知道唐皇心思,便淡笑一句。
“貧道聽太玄宮道童說,陛下近來因勤於理政,加之憂思頗多,導致夜裡常作噩夢,時常被驚醒。”
“我這裡有養心丸一瓶,隻要點在宮中,便可安神養魂。”
不多時,羅浮真人似想到了什麼,與唐皇說道。
言罷,就從袖袍之中,拿出了一瓷瓶遞給了唐皇身邊的太監。
“國師費心了,朕有意開一盛世,自當夙興夜寐。”
見狀,唐皇臉色微喜,道。
說完,就揮了揮手,讓一旁的太監接過那瓷瓶來。
“不早了,貧道還有回去,改日再為陛下宣講道法,摶練一些丹藥來。”
羅浮真人抬頭,目光透過窗戶,望到了天外那火燒般的雲霞。
見此情形,他便站起身來與唐皇道。
“國師慢走。”
唐皇送彆了句,就目送他走出了宮殿。
見著殿中夕陽折射近來,地上泛起的細細塵糜,唐皇在一旁太監的攙扶上,站了起來,道:
“去禦膳房。”
……
是日,傍晚。
羅浮真人出了皇宮後,並沒有回淳和仙府,而是徑直去往了韓侍郎的府邸。
既然聖上想見洞簫真人,羅浮真人自然要傳達一下。
到了韓府,不用下人通稟,那看門的仆役認得這羅浮真人,忙帶他去了一間院落。
靜室之中,韓湘子尚在修行。
察覺院裡來人,就睜開眼來。
一走出房門,就見那羅浮真人坐在院裡石凳之上。
“洞簫真人,彆來無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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