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夫人隻當沒瞧見外頭的謝家的馬車，隻看著杜嬤嬤問：“鄉親們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敢問娘子，你是哪家的？”
杜嬤嬤不想才半年過去，當初想上謝家打秋風被趕走的鬱夫人，居然裝作不認得她，還如此趾高氣昂，真是為了一口氣，竟不顧自個人女兒的終身大事。
她心中暗道鬱夫人見識短，不過到底她隻是下人，麵上也沒多少表露，隻客氣道：“夫人不過才離開京城兩年，竟認不得謝府的馬車了嗎？那外頭的，便是夫人的親家和姑爺，老夫人和侯爺啊。”
鬱夫人當初以為鬱然還在謝家好好生活著，誰知道後來她從青州老家去京城，想去謝家看望鬱然，遞了帖子後謝家不回就算了，後來她放心不下親自登門，還被謝家趕了出來。
她當初為著這事，氣得幾天睡不著覺。如看到杜嬤嬤，哪裡會給她好臉色？氣狠狠道：
“什麼親家？早在兩年前，我兒就用五千兩換了你謝家的一紙和離書，如今我鬱家和你謝家早沒有關係。我兒和謝侯爺也早就是陌路人，何來什麼親家姑爺？你這個老貨在這裡胡言亂語，小心我讓鄉親們把你趕出去。”
“你.....”
杜嬤嬤沒想到鬱夫人連女兒的後路都不留，誰都知道鬱然帶著個拖油瓶，在這窮鄉僻壤，還能嫁到什麼好人家？
如今謝家找來，已經是抬舉她了，竟不想鬱夫人大放厥詞要和謝家撇清關係，也不照照鏡子，鬱家連京城都待不了，還敢嫌棄謝家？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家是這些年沒落了，可那也是領著皇家俸祿的勳爵人家，高門大戶怎麼都比鬱家這樣的沒落商戶人家尊貴。鬱家哪兒來的底氣拒絕謝家主動修好？
杜嬤嬤雖這麼想，可鬱夫人絲毫不給臉麵，倒讓她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鬱然是第一次見到鬱夫人如此火力全開，不由得暗暗點頭，頓時覺得有娘在就是好。
鬱夫人看眼前的婦人被她懟得啞口無言接不上話，這才覺得解氣，也沒給她好臉色，隻冷冷問她：“你是自己走，還是讓鄉親們把你趕走？”
杜嬤嬤看她如此，轉念間氣焰已去了一半，倒賠了笑臉道：“鬱夫人真是....今日老夫人和侯爺是來給侯府嫡女慶祝生辰的，老夫人不看僧麵也該看在小魚兒的麵子上，莫要讓她日後難做。”
鬱夫人冷冷哼了一聲，故意放大了聲音好讓馬車裡的孫氏聽見，“我呸！什麼侯府嫡女，你們當初把她們娘兒倆趕出來的時候，可沒顧及她是侯府嫡女。如今誰給你們臉來認這個親？”
鬱然忍不住想拍手叫好，沒想到鬱夫人的戰鬥力這麼強。
杜嬤嬤笑容僵在臉上，沒想到鬱夫人如此不顧臉麵，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當年的醜事拿出來說。
正有些著急，看到一旁的鬱然，計從心來，一副痛心疾首為鬱然著想的形容，“老夫人怎能如此說？便是如何，你也該為鬱娘子下半輩子想想啊.....她終究要再嫁人，可如今帶著小魚兒，且這裡又是窮山惡水，她能嫁給誰呢？”
鬱然蹙眉，喔，她還真會挑動矛盾。
“我娘說的，便是我要說的，去告訴你的主子，這裡不歡迎他們，讓他們從哪裡來，便從哪裡走，否則，最終鬨笑話的隻會是他們。”
杜嬤嬤原本假裝痛哭拭淚，讓鬱然這話說得哭聲戛然而止，都忘了裝了。
鬱然勾唇漠然看她，眼神淩厲：“聽明白了嗎？”
杜嬤嬤晃了會神，心底有點慌。
先前在侯府，她不是沒見過鬱然，可那時候的她哪兒有如今的氣勢？
她心中沒底，可馬車裡的孫氏還沒動靜，便是沒打算下車。
她無計可施，隻好硬著頭皮搬出小魚兒：“夫人，老夫人和侯爺怎麼說也是小魚兒的祖母和爹爹，夫人難道就如此狠心，讓她從此沒了祖母和爹爹嗎？”
鬱然看了一眼外頭的馬車，一臉漠然：“當初把我們母女趕出來的時候，老夫人和謝侯爺可不是這麼說的，怎麼才過了兩年，他們就忘了嗎？”
杜嬤嬤徹底笑不出來了，為難地看向外頭的馬車。
馬車上，原本想擺一擺婆母的威風的孫氏，氣得臉都綠了，暗罵鬱然不知好歹。
她謝家就算如今日子大不如前，那也是侯門大族，憑她一個商戶女哪兒來的膽子讓她難堪？
她兀自氣得肝兒疼，那頭謝鬆岩已經坐不住。
他沒想到鬱然竟如此不給謝家臉麵，不過才兩年，這女人憑什麼如此無視他？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如此羞辱他，她怎麼敢？
他氣衝衝掀開車簾，漲紅了臉色冷聲道：“你如今倒是越發氣性大了，彆忘了不管你們去到哪裡，小魚兒始終都是謝家的人。”
他篤定鬱然不敢反駁，謝家是侯門世家，即便如今大不如前，可怎麼都比鬱家這樣的商戶人家尊貴。
她若真的為小魚兒著想，就該知道有著謝家嫡女的身份，日後小魚兒才能說個好親事。
鬱然卻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誰給他謝鬆岩臉麵，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臉色漠然，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冷冷笑問：“原來是謝侯爺，怎麼，謝家如今是揭不開鍋了，讓你和老夫人大老遠趕來我這裡打秋風來了？”
“你！”
這話就戳到謝鬆岩痛處了，他氣得麵色漲紅，臉上是青一陣紫一陣的，煞是精彩。咬著後槽牙喝道：“鬱然！你彆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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