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鎮守府正堂。
鐵盤上的橫香無聲陰燃,一線青煙騰起,衝撞到屋梁才彌散成團。
圓桌邊圍坐了八人,半個時辰前還有說有笑,如今茶水放涼,七八碟精致可口的乾果小食亦無人再動。
在座任一人都清楚,似洪範這等人物絕非尋常先天能比——計劃中烽燧城內的軍力對比要保持在一比一,再依靠左衛將軍府施壓,才能談得上製衡。
可如今招還沒過,兩千人直接投過去一多半,局麵已然是崩了。
“養浩穰這狗東西居然瞞到最後一刻,真是不當人子!”
郭瀚黑髯顫動驚怒難遏,失了方寸。
鬆明傑與侄子目光閃爍,顯然有了他心。
“莫慌,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主位上的索成周強定心神。
“養浩穰那兩營兵馬加起來戰力也比不上無回營,而且我們還有很多手段……”
他說話間本能去按扶手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第一批眼線回來報信的時候就已被自己拍斷。
這時外頭過來一陣倉惶腳步。
“大人,洪校尉帶著赤沙軍的人到了,正堵在門口!”
侍衛幾乎是連滾帶爬。
“多少人?”
索成周肅然起立,喝問。
還未等侍衛回複,他已聽到連成一片的甲衣摩擦聲隔著幾個院子快速接近。
“怎敢如此放肆?!”
索成周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麵色鐵青,雙手氣得發抖。
少傾,動靜到了殿前。
單膝跪地的侍衛慌忙退開。
洪博按劍當先領著一隊侍衛控製正門,隨後是一身銀光寶甲的洪範,以及拄著拐杖的桓承基。
風雪嚴寒衝刷去室內的暖。
“郭瀚,為什麼沒到?”
洪範立定中堂,凝眸直視,仿佛一束冰冷燃燒的烈焰。
“校尉息怒,索大人正好有要事相……”
郭瀚起身拱手強作笑容,旋即被打斷。
“知道違背軍令是什麼後果嗎?”
事情到了這份上,插科打諢已無意義。
“洪校尉,是我請郭督尉過來議事。”
索成周半輩子過來還是頭一回被如此無視,心頭屈怒無比,但耐不過形勢比人強。
“這是烽燧鎮守府,你……”
“索鎮守莫急,今回沒有你的事。”
洪範再次打斷,目光不離郭瀚,輕蔑溢於言表。
“郭都尉,軍令如山、軍法無情,這道理你不會不懂。”
郭瀚徹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笑不出來了。
“校尉非得苦苦相逼?”
他調整站姿,渾身真氣高速運轉如在弦上。
洪範不由笑了。
“實在是費解;你們以為我帶那麼多人、那麼遠過來,是為了過家家的嗎?”
“愚不可及。”
他歎息一聲。
羿鴻分眾而出,手提鐵鎖就欲上前拿人:“郭瀚,束手就擒吧。”
然而郭瀚到底是自卒伍一步步殺上的督尉位置,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黑髯戟張,橫跨一步抓起堂側木架上陳設的戰刀,以刀尖逼住羿鴻。
劍拔弩張,滴水凝冰。
索成周見狀退到側廂,鬆明傑亦不聲不響將前烽燧城第一高手護至身前。
羿鴻與郭瀚修為相當,未必不是對手,但沒必要冒這個險。
“洪博。”
洪範冷冷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