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麵前的這份意向書,徐雲臉上的表情隱隱有些意外。
如果說他對今天前來西昌發射基地還算有所預期的話,那麼這份文件可就著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過了片刻。
徐雲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了一旁的李華與葛同友,問道:「李工,葛教授,這是……」
李華聞言朝文件上努了努下巴,笑眯眯的說道:
「徐博士,如你所見,這是一份重力梯度儀的組合意向書,來自吉林大學。」
「這份意向書裡設計了一個重力梯度儀的高效模型,不過僅限於儀器結構方麵,非結構的環節…….比如測繪模組之類的問題都沒有解決。」
「實際上,作為目前國內比較靠前的航天基地,我們每年都會收到不少類似的意向書或者合作書,而這一份嘛…………」
「來自今年的一月初。」正如李華所說。
隨著各種需求的發展,如今的西昌衛星發射基地早已不是純官方職能的機構了——注意,這裡說的是職能也就是執行的項目,它在關係上還是百分百屬於官方的。
如今基地的版圖已經擴展到了各個領域,比如說為東南亞地區或者國內企業提供衛星上天的運載服務,又比如說此前提及過的旅遊等等。
除此以外。
西昌基地的還有一個涉及較深的領域,那就是與各大機構、高校合作進行儀器的研發或者技術輸出。
其中很有代表性的就是平流層飛行器,目前國內很多高校都有相關課題組在鼓搗這玩意兒。
目前業內無論是飛行器升空還是懸停的技術,其中很大部分都來自西昌發射基地——因為西昌的價格老便宜了。
這輩子是行走的50萬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成飛的相關技術授權基本上都是五年大幾百萬級彆的,其中有很多小項飛行器還用不上,買來相當浪費。
而西昌的價格一般都在幾萬上下,如果真的經費有限,甚至還可以小刀....
當然了。
如果課題組經費不足,還可以發來意向書試著說服基地和你共同研發。
西昌衛星發射基地每年都會收到大量的意向書,基地方麵會先對這些意向書進行一次初步篩選。
具備重大價值的會優先考慮,其餘的則會堆積到預備區,在每個季度末的會上進行討論。
根據李華的說法。
徐雲手上的這番意向書發自一月初,也就是說它並沒有通過之前的初
篩。
正常來說,它會在三月底或者四月初拿出來詳細討論決議,至於是通過還是否定就不好說了。
所以這事兒吧說巧也不算特彆巧,又不是今天上午或者前兩天發來的,西昌這兒見到和重力梯度儀有關的圖紙或者規劃其實很正常。
徐雲真正意外的點在於......
「李工,現在國內還有大學的課題組在做重力梯度儀嗎?」聽到徐雲這句話。
他身邊的潘院士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重力梯度儀的重要性自不必說,某種意義上是比光刻機還珍貴的國之重
器。
但既然是國之重器,同樣代表著它的技術壁壘非常的牢固,不是立刻就能有成果產出的項目。
因此在研究價值上,它是與大多數高校的項目相悖的。
所以國內搞重力梯度儀的官方機構有不少,例如三院的3xx所等等,但大學的課題組就比較少見了。
看著有些費解的徐雲,李華思索片刻,反問道:
「徐博士,既然你的課題組涉及到了重力梯度儀的測繪模組,那麼你應該清楚國內研究重力梯度儀的專家權威吧?」
徐雲點點頭:「略有耳聞。」
李華見狀伸出手指,在合作單位的吉林大學四個字上指了指:「看看這個,怎麼樣,想到什麼了嗎?」
吉林大學?
徐雲頓時一愣,不過很快他便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抬起頭看向了李華:「李工,您莫非是說....吉大的黃大年教授?」
李華有些感慨的點了點頭,接著歎息一聲:
「沒錯,這個課題組就是老黃原先帶過的學生們搞的,申請書上的黃雨婷,就是老黃的親生女兒。」
徐雲默然。黃大年教授。
這是國內曾經頂尖的重力梯度儀專家,立下過驚天功勞的國之棟梁。347章介紹過他,這裡就不贅述了)
19年正式交付的山東艦的重力梯度儀,便是出自黃大年教授之手。可惜在2017年1月8日。
黃大年教授因病救治無效逝世,次年被被評為2017年逝世的十位國家脊梁。
當初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徐雲曾經為黃大年教授的離世惋惜了很久,科大也曾經派人參加追思會進行過悼念。
不過由於學校、專業之間都不存在太大關聯的緣故,徐雲也確實不清楚黃大年教授逝世後相關研究的變動。
在他想來。
雖然重力梯度儀是個非常重要的研究,但其本身的性質並不適合作為大學的課題組,上頭看重的也是黃大年教授個人的能力。
因此在黃教授逝世後,這個課題組多半應該就散了,組內眾人各奔東西。
結果沒想到....
黃大年教授的女兒黃雨婷居然女承父業,繼續扛起了自己父親的研究?要知道。
這種研究可不是靠著情懷就能持續下去的。
黃大年教授逝世後無論是經費、政策還是課題組成員自身內部,都會出現很大的問題或者說分歧。
想到這裡。
徐雲身邊的潘院士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輕輕一拍額頭:
「黃雨婷…….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黃教授那個搞超高精密機械的閨女吧,她我有點印象。」
「黃教授去世的時候她好像就已經博士畢業了,評過科院的百人a,現在應該三十五六了吧?」
李華拿起茶杯給潘院士倒了杯水,說道:
「嗯,三十六了,之前在三院工作,和老黃的方向一樣。」
「老黃去世後她就把工作關係調回了吉大,大前年評上了正高,現在是吉大新興交叉學科學部的副部長。」
「不過科研這行大家都知道,情懷是一回事,成果是另一回事——而且很多時候,後者才是現實。」
「吉大給黃雨婷提供了兩年資金,但課題組一直沒出成果,所以從20年開始就逐漸降低了扶持,不少課題組成員也相繼離開了項目組。」
眾人聞言默然。
雖然無論是國家還是吉大都給了黃大年教授很高的生前評價,但遺憾的是,這種評價並沒有辦法完全反饋到現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