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第四種方法,最少需要六塊這種黑板——而且還不一定能算出解析解。
所以除非前麵的近似理論不適用,否則一般沒人這麼乾。
也正因如此,徐雲準備走的是第三種思路。
雖然第二種方式在理論數學上複雜很多,算一個透鏡要做兩次二重積分。
但一來它的現實效果最好,在理論體係嚴重滯後的情況下,現實效果的重要性無需多言。
二來便是.....
老賈,他可是楊輝三角的真正發明人。
楊輝三角是解積分最契合一古老工具之一,因此想讓老賈踏出那一步,理論上其實是有不少實操性的。
當然了。
這裡的踏出一步並不是指發明微積分,而是一種思路上的暫時性應用。
畢竟單靠一個楊輝三角是沒法鼓搗出來微積分的,需要一定的數學積累才有——更關鍵的是,這種數學積累指的還不是個人積累,而是整個數學界的積累。
視線再回歸原處。
在驟然發現了一個新領域後,老賈和韓公廉等人表現出了相當濃鬱的興致。
畢竟這年頭,這種團隊公關的情況太少見了。
隻見幾人或在討論思路,或直接上手進行了數據測量。
比如劉益的手裡,此時便出現了一個很原始的工具:
曲尺。
說道曲尺,就不得不先說另一個概念了:
角度。
華夏古人在其漫長的科技實踐中,其實很早形成了抽象角度概念——這裡的早字,甚至可以追溯到三四千年前。
但遺憾的是。
他們並沒有以此為發展,建立相應的角度精確計量——注意,是精確計量。
這種情況要持續到到明朝,傳教士利瑪竇帶來的角度概念,方才打破了這種局麵:
他和徐光啟合作翻譯的《幾何原本》給出了角的一般定義,描述了角的分類及各種情況、角的表示方法,以及如何對角與角進行比較。
而在此之前。
華夏一般隻有兩種粗略的角度計量方式。
第一種非常簡單,就是隻按鈍角和銳角劃分,用到的字是倨和勾。
倨表示鈍,勾表示銳。
倨勾中矩,就是直角。
而第二種就比較複雜了。
它和測量方位有些類似:
用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這十二個地支,加上了十千中的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和八卦中的乾、坤、艮、巽組成二十四個特定名稱,用以表示角度。
也就是說每個名稱大概是十五度左右。
不過很奇怪...甚至可以說至今都算是個未解之謎的是......
古代的華夏先賢,其實是知道360這個概念的:
先民在進行天文觀測時,所采用的分天體圓周為365+14度的分度體係,這其實已經無限的接近於360度方法了。
奈何遺憾的是。
在天文之外的其他測量角度的場合,先民們壓根不使用這一體係。
因此。
這種分度方法對華夏角度計量的建立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所以在一些營銷號嘴裡你會看到什麼“華夏其實才是第一個定義360度的民族”的說法,其中用到的就是天體分度體係——很遺憾,後麵半句話沒問題,但整句話是錯誤的。
或者舉個現代點的例子,應該就更能明白怪在哪裡了:
這大概就有些類似21世紀,有個科學家正確的解析了高維空間的概念,但他不把這個概念用到科研上,而是拿來做成了小說和電影某類基礎設定,偏偏這套設定還被很多電影沿用了,所以幾乎地球上的每個人都聽過這種設定。
但在科研界,所有人仿佛都忽視了這個設定一般,隻去鑽研各種低效率的判斷。
這確實一種很奇怪的情況:
因為天體圓周也是通過列圓方式確定的,以先民們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這回事才對。
因此在後世的一些民科圈裡,有些人就提出了一些神神叨叨的猜想。
比如說古代先民的認知被屏蔽啦、有關角度的碎片被抽走了等等。
甚至還有因此鼓吹256度說的,相當奇葩。
話題再回歸原處。
無論先民們采用的是哪種分角方式,在分好角度後,都必然要進行另一個步驟:
測量。
也正因如此,曲尺便出現了。
這是一種一邊長一邊短的直角尺,也有較為特殊的圓弧曲尺。
在一些地方,這玩意兒也稱角尺,俗稱拐尺。
隻見此時此刻。
劉益正拿著曲尺,測量著透鏡的角度:
“醜角中刻....午角下刻....亥角上刻....寅角上刻....”
上刻下刻中刻。
這應該是劉益自己想出的一種分類,相對於24分角又進行了一次精細化。
但縱使如此。
也不過是達到了72分的精度而已,離360分足足差了五倍。
而要校精這五倍的差值,有且隻有一種方法:
通過不斷調整透鏡角度,收集大量的對應信息,從中一步步的篩出最精準的答案。
徐雲見狀,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要知道。
這可是整個過程中最基礎的一個環節。
後世隻需要三到五個測繪數據就能鎖定的某個區間,老賈可能需要一百多組。
畢竟這有個開方過程呢,等於計算量一下提高了很多倍。
隨後徐雲張了張口,想要將角度的概念告訴劉益和老賈他們。
但猶豫再三,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畢竟按照他的本意,這次的凸透鏡推導,自己真不能參與太多.....
如果告訴了老賈角度概念。
那麼入射角和出射角呢?
束腰半徑呢?
屏函數采樣呢?
傅裡葉變換呢?
這些可都是連著的概念。
彆看徐雲說出來就幾個字,但為了突破這些壁壘,先賢們無論中外)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因此無論如何,這個口子都絕不能開。
就像女裝一樣,開口子隻會有零次和無數次。
要知道,徐雲在這個世界可以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前後隻有一年多。
誠然。
他可以在這段時間裡搞出一些大新聞,震撼震撼這些古代人。
但若是隻一位的灌輸成品知識,而不去告知更深層次的根由、不去建立一個具備自我思考反饋的體係。
那麼所有的一切在徐雲離開後,都隻會成為隻知表而不知裡的‘黑科技’。
這種無根之萍的下場,在後世華夏金元足球中體現的堪稱淋漓儘致:
在資本湧入時,資本引進知名外援,將留洋或者有望留洋的球星留在國內。
透支他們的青春,不去培養新人,聯賽一時無兩,亞冠甚至世俱杯都取得過不錯的成績。
但當金元退去。
一切就都被打回了原形,甚至要比之前更糟糕。
現在的國足球迷已經可以期待輸緬甸了。
徐雲擔心的就是這種事情: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情況。
因此徐雲寧願自己的腳步慢點,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變化少點。
也希望能夠為他們開墾出一片有活力的土壤。
而開墾土地的第一步。
便落在了老賈、韓公廉以及劉益等人的身上。
想到這兒。
徐雲不由深吸口氣,對徐雲道:
“老爺,咱們出去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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