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薛家大半年後,王秀雲才感歎著,二哥不愧是王家最出色的兒郎啊,實在有先見之明,看事情眼光精準。
這門婚事真是不錯的!雖說薛家在名頭上是差了一些,但婚後的日子比起自己待字閨中時,還要舒服自在了許多。江南的生活本就比北方精致,薛家豪富,更加講究,這生活質量是很高的,王秀蘭這個伯爵家的姑娘在物質上絲毫沒有受委屈。
而且,薛家人口簡單,公婆已經去世,薛老爺沒有再娶,內宅中也就無人能壓在王秀雲頭上。她一人獨大,上麵那幾位老姨奶奶,在她麵前可擺不起架子來,。薛老爺不會挑剔為難兒媳婦,薛淞這個小叔子對她也是尊重而友好的。而最讓她滿意的是,丈夫與她很親密,身邊也早處理乾淨了,沒有狐媚丫鬟讓她煩心。
嫁入薛家後,公爹就有意讓她管家,開始試著逐漸教授她一些內宅事務。得到公爹和丈夫的看重,本身也身份高貴,下人們對王秀雲態度恭敬,不敢怠慢,更不敢欺負她年輕,王秀雲管事很順暢。
聽自己的陪嫁蔡嬤嬤說,她嫁入榮國府的姐姐,可是每日裡都要畢恭畢敬地去給婆婆史氏夫人請安,伺候著她每頓用餐的呢,而且她隻是小兒媳婦,也輪不到她管家,家中大權都掌管在婆婆和大嫂手中,真有些‘黃柏木作磬槌子外頭體麵裡頭苦’,可憐啊!
兩下比較起來,王秀雲是心滿意足,她本就是性情隨和之人,沒那麼多好強的心思,眼見著自己的日子過得圓滿,就很開心了!
此時一切正是最好的時候,薛家上下的關係都很和諧。薛淞隻想著和兄嫂能打好關係,再,時刻關心著自己和薛霖的身體,才是要緊事。
如果沒有英年早逝,精明能乾的薛霖是不會放任著薛蟠養成那樣不堪的品性。身為皇商,在某些領域中處於壟斷的地位,做的是皇家和朝廷的生意,那就無需和普通的商人一起競爭營生,更需要的是家族的財勢靠山和善於處理方方麵麵關係的情商。而薛霖恰巧就是這方麵的人才,八麵玲瓏,又行事低調,這是從他小時候起就被精心培養出來的本事。
而這些,薛老爺從沒有教授過薛淞。薛淞也不在意,嫡長子繼承,在這個時代,無論中西方都是這樣的,約定俗成的宗法規矩誰也違抗不得。
中國還算寬鬆些,分家時,嫡長子隻是拿家產的七成;而西方國家裡,嫡長子幾乎是繼承了所有的財產,其餘的兒子,隻得自尋出路,哪怕是貴族家庭也是如此。這似乎是西方人更加富於冒險精神的原因之一。
儘管在這個時代裡也呆了不少年,但以薛淞在現代社會裡已經建立起的三觀和性格,即使讓他做上薛霖的位子,他也適應不來的。對於自己的未來,他依稀記得,他在書中的定位是受皇室委任,為皇家搜羅海外奇珍異寶,在天下各省皆有生意買賣,生前的生活還是很灑脫的,這很對自己的胃口啊。他再努力考個秀才出來,不為富貴榮華,隻為了能有個體麵的護身符,那就齊活了。
細細論起來,原書中四大家族樹倒猢猻散,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政治上站錯了隊,因此被登基的新帝清算了麼?抄家時頒布的那些罪名,在官宦勳貴們中,那也不算太大的事兒,隻是一個問罪的理由。
其次,也是因為他們揮霍無度,,經濟上無法支撐了。但薛家如今還算興旺的,而且,薛家也沒有賈家那麼大的花銷,這點也不會太成問題。他們兄弟不會因著家業相爭,隻要能健康地活著,嚴格地教養好後代。以他對四大家族命運軌跡的了解,努力地讓薛家獨善其身,似乎也是可以做到的!
薛淞想通了之後,心中就豁然開朗起來。他一邊規劃著日後,一邊很專心地準備著秀才的院試。薛老爺和薛霖見薛淞特彆用功起來,都感到非常欣慰,囑咐王秀雲和管家,切切要照顧好薛淞的衣食,給他調養身體。
王秀雲接受了這個任務,對薛淞也非常上心。薛老爺對他們兄弟倆的安排,都和他們夫妻說得明明白白的了。既然這樣,那麼小叔子能出息,對夫妻二人來說,也是樁好事!
薛淞卻徑自搬去了書院,住在家中,雖然條件極優越,但在那富貴舒適的環境中,很難保持昂揚的鬥誌和緊張的氛圍,會讓他生出懈怠之意來。
現代社會裡那些嚴格和緊張得甚至有些變態的‘xx中學’,雖然大家對此議論紛紜,但不能否認,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薛淞殼子下是個成年人,有足夠的承受能力,他主動選擇了最有效和直接的法子。
王秀雲聽說了此事,不禁嘖嘖感歎,書院裡的吃住條件,可比薛府裡差太多了,學子們身邊也隻許留一位書童照應著。不想薛淞這樣一位生長在富貴中的公子哥兒,也有這樣的誌氣和耐力,這些,王秀雲隻在她那心誌堅定的二哥身上看到過。
“二弟可不是平常人啊,日後必有出息的!”王秀雲忍不住在丈夫的麵前誇獎道。薛霖聽到妻子這樣說,心中也很高興。弟弟出色,叔嫂間和睦,那是好事啊!此時,一家人都是很齊心的,關係融洽,再想不到有朝一日,彼此之間會生出隔閡和猜忌來!
就這樣在封閉的書院裡,日夜讀書寫文章,緊張地進行了幾個月的突擊學習後,終於迎來了院試。薛淞鬆了口氣,有一種無論怎樣,都要有個結果了,暫且可以解脫了意思。想不到時隔那麼多年後,他竟然又要重新上了考場,重溫昔日那讓人心跳流汗的感覺了。
秀才的考試分為縣試、府試和院試,雖然要經曆三場很麻煩,但考試難度是在科舉正式的考試中最低的了。薛淞平日裡的功課還不錯,他前世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帶著記憶來到這個世界,就如同‘帶資進組’的藝人一般,占了很大的便宜。這一年,他衝刺用功,進益頗大。這樣一路考來,雖不算輕而易舉,但還是比較順利,自我感覺良好的。
過了些日子,院試出結果了,薛淞榜上有名,他成了一名秀才。
放榜那日,薛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薛老爺笑得很是開懷,拿出厚厚的紅包給前來報喜的差人後,又命管家給全府的下人發放一個月月錢以做賞賜,薛淞身邊伺候的小廝和丫鬟們再額外加上一個月的。
薛老爺的欣喜溢於言表,薛霖和王秀雲也為之高興。王秀雲吩咐廚房精心安排了一桌豐盛的酒宴,在梅花樹下啟出了一壇埋了十幾年的美酒,一家人聚在一處,為薛淞慶賀。
薛老爺痛飲了幾杯,他今天非常高興。秀才這個身份雖不特彆顯赫,但那是士人們在求取功名上的第一步。有了這個身份,那就和普通百姓區分開了。秀才遇到官不用跪拜,犯了錯誤,也不能用刑罰,想要解除這種待遇,那麼必須要將這個功名摘掉才行。而且秀才就有權力穿盤領長衫,頭上戴方巾,腳上穿長靴。秀才還可以佩劍,出門隨便遊學,不會受到任何限製,不像普通老百姓,出遠門還必須要有官府開的路引。
說起來,薛家雖是皇商,但家主身上沒有個實職,也沒有爵位,薛淞,包括薛霖,其實也隻是個白丁而已,和那些普通百姓本質上是一樣的。隻是薛家祖上有功業,家中又有錢,有老親們可以依仗,大家因此尊稱他們一聲‘公子’!
日後薛霖繼承家業還好,薛淞成了旁支,身份地位便要大大降低了。現在,好歹他有個秀才的身份可以護體了,他這個做父親的,也能放心些!
此外,薛淞爭氣,考中的還是稟生,每月官府要給四兩白銀,年節時還要發些油米、魚肉之類。薛家豪富,對這些許銀錢是不在意的,但難得的是這個臉麵,說出去,他薛家也出了出息的讀書人了,這在老親中間,也是光彩的。比如,兒媳婦的姐夫,那位賈家的政二公子,年紀比薛淞大了不少,連兒子都有了,可如今,也沒能得個秀才功名啊!
薛老爺笑吟吟地誇讚了薛淞一番,又慈愛地表示:好孩子,前些日子辛苦了,去好好地鬆散鬆散,不要吝惜銀子,請同窗朋友們去吃酒遊樂
“不過,”薛老爺話題一轉:“為父見你院試的情形,可見你這孩子既有天分,也是吃得苦,能靜下心來的。若是止足於此,可就耽誤了。下一刻鄉試還有兩年不到,為父給你尋一處好書院,你專心準備,若是有幸能考中舉人,那薛家可就門戶光彩了!”
垂死病中驚坐起!薛淞:“不,我不想!”
正在瞠目結舌,想著如何推脫之際,王秀雲忽然臉色一白,覺著身體不適起來。薛霖連忙讓丫鬟扶著她回房睡下,派人去請用慣了的莫大夫過來問診。
眾人都以為這幾日王秀雲有些操勞,累著了。沒想到,莫大夫診脈之後,笑嘻嘻地向薛霖道喜:少奶奶是滑脈,這是有喜了,隻是現在才一個多月,還不太明顯。三個月內,是懷胎最不穩的時候,可得好生養著,務必要小心才是!
薛老爺和薛霖聞訊更加高興。今日是雙喜臨門啊,真是個吉利的日子,於是又慷慨地給下人們賞賜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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