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禦史言官很少有當庭彈劾的,多數都是暗暗上書彈劾。
這種當庭彈劾等於是擺明了不死不休,一旦彈劾失敗,必然會招致彈劾者的報複。
因此,朱元璋聽到有人彈劾大孫,而且是當庭彈劾,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一定是掌握了真材實料,才有這麼大膽子彈劾大孫啊!
老朱剛想讓人將奏疏拿上來,打算低調地處理一下,就聽到那禦史朗聲宣讀起來。
老朱心裡這個氣啊,暗忖此人真不是東西,但卻不好意思打斷了,隻能耐著性子聽。
“其事一,吳王私吞國帑……”
“其事二,吳王借監管兵器局之名,大肆向官員索賄……”
“其事三,吳王違背朝廷製度,私自營建宮苑、園囿以供享樂。”
“其事四,吳王私毀民宅,致使百姓流離失所……”
“其事五,吳王違背禮法,宮苑占地畝數堪比皇宮,此為僭越……”
解敏此言一出,整個朝堂一片嘩然,就是朱元璋這個皇帝也氣得臉色發青。
一邊是被解敏這個刺頭給氣的,另一方麵則是被某個逆孫給氣的。
他這邊還眼巴巴地等著那逆孫建功立業呢,那逆孫竟然跑去蓋宮殿,修園子,而且占地堪比皇宮!
吳王行宮原來占地多大,朱元璋心裡還是有數的,也就跟東宮的規模差不多。
現在都堪比皇宮了,那少說也翻了七八倍吧,周圍的百姓豈不是都得強製遷徙?
朱元璋陰沉著臉問道。
“解敏,你所言是否屬實?”
“回稟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妄,微臣願受反坐!”
朱元璋聽到這話心裡更是一沉,解敏能說出這番話,那可就真是證據確鑿了。
武將那邊聽到有人彈劾朱允熥,當即跳出來為朱允熥說話。然而,他們還沒說幾句呢,就發現文官隊伍裡也跳出來幾個。
“陛下,解敏所言不足為憑,微臣鬥膽建議陛下還是親眼去看一下比較好,以免冤枉了吳王殿下!”
“臣聽聞今日正是吳王府竣工之日,陛下何不親自前往一觀?”
文官這邊的反應,直接把武將整蒙了,暗道他們咋還替朱允熥說話了?
朱元璋也被幾個文官的話搞糊塗了,他一開始以為這是他們不滿自己給朱允炆封王,故意搞出來惡心自己的。
現在看到他們這般反應,老朱心下倒是疑惑起來。
難道解敏隻是個人行為,並未與其他人串聯?
殊不知,這正是張宗浚的高明之處,先派出一個禦史言官挑明此事,然後再讓文官這邊出幾個人,替吳王殿下說好話。
如此一來,以皇帝陛下那多疑的性格,必然會疑惑此事,不至於將此事定為朋黨。
老朱又聽了一會兒眾人的爭吵,當即宣布散朝。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到吳王宮那邊看看,那逆孫是不是真如解敏所言,營建了占地堪比皇宮的園林。
如果那逆孫真如此不堪,那他也不用考慮了,直接讓他就藩當個藩王算逑!
不多時,幾百名羽林衛簇擁著一輛馬車駛出皇宮。
緊接著,一眾禦史言官,朝堂之上的官員,也偷偷出了城去看熱鬨。
老朱的車駕剛出城,走了沒多一會兒,就聽到羽林衛的人喊停,說是已經到了。
老朱掀開車簾剛要罵,這才走了幾步路啊就到了?
然而他還沒罵出口,就看到一座嶄新的大門映入眼簾。他站在車上往外眺望,隻見入眼處是一片望不到頭的園林。
見到此情此景,老朱心裡那個氣啊,恨不得把逆孫抓過來暴打一頓。
老朱正氣哼哼的在馬車上生悶氣,就看到一個老頭優哉遊哉地走了過來,朝著他躬身一禮。
“微臣楊新爐拜見陛下!”
本來楊新爐是想行叩拜之禮的,可是看到陛下隻穿了一身便服,他也就將跪拜之禮簡化。
老朱也不以為意,隻是滿含怒火地訓斥道。
“楊新爐,你好歹也是當世大儒,又身為咱大孫的師父,怎麼也不勸諫一下,任憑那逆孫胡鬨!”
楊新爐聞言溫和地一笑。
“陛下,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是實。”
“三皇孫心係天下,心懷蒼生,陛下何不下車跟隨老臣一觀,遊過這新王宮再下論斷也不遲呀!”
“哦?”
老朱一聽這話,心底頓時升起一片希冀,看樣子這裡彆有隱情啊。
“那咱就跟你看看,這新王宮到底有何奇特之處!”
楊新爐前邊帶路,領著老朱走向大門,指著一塊罩著紅布的巨石說道。
“今天新宮苑竣工,三皇孫由於忙著兵器局之事,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過來,還請陛下替三皇孫揭彩!”
老朱看著富麗堂皇的大門,心裡就是一陣嫌惡,他的皇宮都沒這麼氣派!
“楊新爐,你竟然敢讓咱替那逆孫揭彩?”
“陛下,您看過巨石上的題字就知道三皇孫的一片苦心了。”
“哦?”
老朱將信將疑地走到巨石旁,揭開罩在其上的紅布,赫然看到巨石上勒刻著四個大字。
“玄武湖人民公園?”
老朱怔怔地看著這幾個大字,滿臉不解地問道。
“公園?”
“什麼是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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