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太子妃呂氏在跟韓玉裳分開後,回到太子府裡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毒藥,一直貼身放在袖子裡。
當她聽到朱允熥被孝陵衛送回宮,整個人都陷入了焦躁和不安之中。
這樣一來,太子府內的太監宮女可遭殃了。稍微有一點點差錯,就會被呂氏喝令責罰。
因此,當二虎領著一群人來到太子府的時候,太子府那叫一個熱鬨。
有幾個跪在牆根自己打耳光的,還有幾個被按在地上打板子的。
二虎見到此等情景,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
“瞅見沒,太子妃這是給咱們下馬威呢!”
錦衣衛的一乾校尉,聞言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就各就各位,將整個太子府的出入口給包圍。
二虎見眾人控製了太子府,這才領著幾個人去太子妃寢宮,請高貴的太子妃出門。
太子妃呂氏,早就在屋裡聽到外邊的動靜了,毒藥也被她拔掉蓋子,緊緊地攥在手上。
隻是死這種事情,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雖說她知道落在錦衣衛手裡,隻會讓她生不如死。但讓她喝下毒藥,她依然心有不甘,對未來抱有一絲絲的幻想。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喝下毒藥之時,門被人一腳踹開。
二虎踹開房門,看到呂氏手裡攥著一隻瓷瓶,心裡暗道一聲糟糕。
呂氏見狀也不再猶豫,仰起脖子就將毒藥灌了進去,然後她就扔了瓷瓶,桀桀怪笑著看向二虎。
“二虎,你個狗東西,本宮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碰我一下,哈哈哈!”
“現在我就要死了,我看你拿什麼向皇帝交差,拿什麼向天下人交代!”
“太子殿下屍骨未寒,你們就逼死太子妃,逼死我呂氏一族全家,我要讓你們遺臭萬年!”
二虎很想上前捏住呂氏的脖子,讓她將喝進去的毒藥吐出來。
但他不能那麼做,隻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然而,在聽呂氏說了幾句話後,二虎突然發現不對勁了。
這藥好像不是很毒?
呂氏也意識到不好,自己怎麼還沒毒發身亡?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之時,朱允熞蹦蹦跳跳跑進來,看到地上摔碎的瓷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母妃息怒,孩兒也是不小心弄灑裡邊的東西的……”
呂氏聽到這話,氣得上前一步就抓起小兒子,臉色蒼白地質問他。
“你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蜜水……”
“呃……”
呂氏聞言揚起手就給了朱允熞一巴掌,她還想再打幾巴掌,卻被二虎一把給拽住了。
“太子妃請息怒,皇爺有事請您入宮一趟!”
“彆騙本宮了,你當本宮不知道要去哪兒嗎?”
“你們是要殺本宮,要把本宮帶到北鎮撫司嚴刑拷打!”
二虎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這樣說的話,太子妃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了?”
呂氏這時也反應過來,掙脫了二虎的束縛,整了整衣服道。
“你休想套本宮的話,本宮什麼都沒做!”
朱允熞聽到兩人的對話,隻感覺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本能地哇哇大哭起來。
他對於生死的概念還不是很清楚,隻知道父王是死了,已經半年多沒見過父王了。
因此,他不想失去母妃,不想見不到母妃。
“二虎叔叔,求你放過我母妃吧,我以後再也不逃學了,哇嗚嗚……”
二虎聽到朱允熞的哭訴,心中也是一陣不忍。
太子殿下可是拿他當兄弟看,如果不是奉了皇命,他就算知道呂氏做了什麼惡事,也會看在太子的情分上替她遮掩幾分。
不為了彆的,隻為了維護太子的身後名。
然而,呂氏這次犯的事通了天,觸了皇爺的逆鱗。
更何況,呂氏幾次三番挑撥二皇孫跟三皇孫的關係,讓二皇孫跟三皇孫競爭。
這已經犯了後宮乾政的忌諱,皇爺若不是看在她給朱家誕育三名皇孫的份上,早就賜下一條白綾,讓他去陪太子爺了。
二虎略微猶豫下,對著身後的手下道。
“來人!”
“帶四皇孫出去玩耍!”
隨著二虎的一聲令下,當即有一個校尉走出來,一把抱起朱允熞往外走。
朱允熞使勁地哭鬨、撲騰,根本無法從校尉身上掙脫,隻能大聲地發出一陣陣嘶喊聲。
呂氏聽到兒子的哭聲,也傷心地落下淚來,咒罵著錦衣衛的一乾狗腿子。
但二虎根本不為所動,見手下將朱允熞帶走,隨即對太子妃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吧!”
“您身份貴重,最好還是彆讓弟兄們動粗,那樣對誰都不好。”
呂氏冷笑一聲,隨即當著二虎的麵扯散頭發。
“有本事你拿鐐銬把我鎖了去,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們是如何欺負孤兒寡母的!”
二虎見太子妃不可能配合了,隨即對著身後人做了手勢。
“帶走!”
“諾!”
兩人不由分說,從腰上拿下繩子就套在呂氏身上,將呂氏強行從寢宮裡拖了出去。
呂氏見錦衣衛這般粗魯地對待自己,自然又是一番痛罵。
當她看到聞訊趕過來的賤婢小蠻,又把怒火轉移到兒子的侍妾小蠻身上。
“你個小娼婦,就是你害了本宮的兒子,本宮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小蠻聽到太子妃這樣罵自己,沒有絲毫的生氣,隻是哭著詢問道。
“太子妃娘娘犯了什麼罪,你們要這樣粗魯地帶走她?”
“無可奉告!”
“若是孤想知道呢?”
朱允炆正好從大本堂散學歸來,看到母妃被人五花大綁地從太子府裡押出來,登時怒不可遏地衝了上去,對著二虎等人一陣質問。
二虎見到朱允炆,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淮王殿下,卑職也是奉了皇爺的命令,請太子妃去鎮撫司交代點事情!”
朱允炆聽到這話,頓時想起種植人痘苗之事,還以為是那件事發了呢。
事實上,他也覺得母妃這事做得過分了,甚至想過永遠離開京城,再也不跟母妃見麵。
但當他看到母妃被人像拖死狗一般地拖著走,心裡依然一萬個不舍。
“求求二虎叔叔,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去求皇爺爺,皇爺爺一定能饒恕我母妃!”
“我早就不跟弟弟爭了,我也可以不當王,我自貶為庶民……”
“唉……”
二虎再次朝著身後擺擺手,兩個力士從二虎身後走出來,用身體攔住了朱允炆。
其他人見狀,趕忙將太子妃塞入事先準備好的馬車裡,然後趕著馬車揚長而去。
朱允炆聲嘶力竭地呐喊著,呂氏在馬車上也不停地痛罵著。
“朱允炆,你這個廢物,本宮沒你這樣的兒子,嗚嗚嗚……”
“母妃!”
“朱允炆!”
“朱允炆趕緊滾,滾回你的封地去,再也不要回來,本宮永遠不想見到你,嗚嗚嗚……”
“不要帶走母妃,不要啊,哇嗚嗚……”
朱允炆眼看母妃被錦衣衛帶走,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哭過之後,朱允炆隨即跑向乾清宮,請求覲見皇爺爺。
老朱在得知此事後,隻是命人告訴他,讓他回去安心讀書。
至於老朱本人,根本連麵都沒露。
朱允炆見不到老朱,就隻能跪在乾清宮門口苦苦哀求,但不管他如何哭訴,乾清宮的大門都未曾對他打開過。
最後老朱不勝其煩,隻能命人將其帶回太子府嚴加看管。
錦衣衛大牢。
呂氏進入大牢後反倒是不哭不鬨了,非常地清醒和理智。
她非常清楚,錦衣衛不可能有證據。
隻要自己能扛得住,錦衣衛是拿自己沒有辦法的。
二虎看到呂氏這般態度,就知道這是塊難啃的骨頭。
如果換成普通人,他有一萬種辦法對付。可換成太子妃呂氏,他能用的手段就不多了。
即使是用刑,也首選不會造成傷害的那種。
還不能有羞辱性質的刑罰。
否則,一旦被皇爺知道,他可能會比呂氏還慘。
因為這是皇家的威嚴,哪怕皇家之人犯了天大的死罪,也要給他們該有的體麵。
“太子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
“皇爺讓你交代幾件事,你最好乖乖地配合,免得咱們鬨得太難堪。”
呂氏聞言冷哼一聲道。
“本宮就不信你敢用刑?”
二虎聞言微微一笑。
“按照皇爺的命令,必要時可以用刑。”
“因此,太子妃就彆撐著了。”
“我之所以沒命人用刑,不過是想給您保留幾分體麵而已。”
呂氏聽到這話,心裡終於有點害怕了。
呂氏雖頗有心機,但畢竟是官家千金,從小錦衣玉食,連個油皮都沒破過,哪能受得住酷刑?
但呂氏依然咬牙硬撐,大有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架勢。
“那你就用刑吧!”
“烙鐵、皮鞭等等什麼酷刑都給本宮用上,讓世人知曉你們是如何對待太子殿下遺孀的!”
二虎打斷太子妃的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在太子府內做的其他事,皇爺都一概不管。”
“皇爺隻問你一件事,太子殿下之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呂氏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語氣堅定地道。
“本宮跟太子殿下伉儷情深,本宮豈會做對太子不利之事?”
“再者說,太子殿下乃本宮唯一的依附,世上有太子,才有太子妃,本宮是傻了嗎,會對太子殿下不利?”
二虎聽到呂氏這樣說,理解地點點頭。
事實上,他也不覺得呂氏跟太子之死有關,因為這裡有太多的不合理。
但三皇孫的證據又很關鍵,容不得呂氏抵賴半分。
二虎隨即從袖子裡摸出太醫院的醫案謄抄版,扔給呂氏讓她自己看。
“你自己看看吧,如果沒有證據,皇爺是不會命卑職叫你來問話的。”
呂氏看罷謄抄的醫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露出這樣大的破綻。
三人死前的狀況太像了,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
但她依然不能承認,她還有兩個兒子沒有成年,她還有很多手段沒有用呢!
“這隻是巧合!”
“本宮雖看不懂上邊寫的是什麼,但本宮與此事絕無半點關係!”
“不管是常姐姐治病喝藥,還是朱雄英生病,本宮都沒有插手半分。”
“所有的湯藥都是太醫院進獻,本宮從沒過手!”
二虎命人將呂氏的話全部一一記錄在案,隨即命人將徐六子叫上來。
“徐六子,這事很大。”
“你既要用刑,又不能留下傷痕,你可有把握做到?”
徐六子看了看太子妃,臉上也閃過一絲難辦之色。
這個女人的身份太特殊,就算她犯了滔天大罪,她還有兩個兒子呢。
自己不過是一個小蝦米,要是被兩個親王給惦記上,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呀。
“可以!”
“但必須保密,千萬彆跟外人說,是我對呂氏用刑的。”
“好!”
徐六子見二虎這樣保證,從箱子裡掏出一包纖細的鋼針,在呂氏的身上連續紮了十幾根後,這才一把抓起呂氏的纖纖素手,在其指尖處紮起來。
之前那十幾針,都是為了放大痛感用的。
封住那十幾個穴道,哪怕隻是輕輕刺入指尖,都會讓人痛不欲生。
這也算他們徐家的獨門絕技了,屬於傳男不傳女的那種。
徐六子對呂氏用了一夜的酷刑,整個北鎮撫司都響徹著女人的哀嚎聲。
第二天,二虎瞪著兩隻猩紅的眼睛回宮複命。
老朱正跟大孫打擂台呢,一個賭氣不吃飯,一個故意裝成沒事人似的,大口大口地吃著早膳,一邊吃還一邊饞自家的傻孫子。
“你真不吃?”
“你要再不吃,咱可就都吃光啦!”
“您老不下達饒恕孫兒二舅的聖旨,孫兒就永遠不吃飯!”
老朱聞言一臉壞笑地繼續用膳,不再搭理這個跟自己耍脾氣的逆孫。
後來看到二虎來請示,這才一腳將大孫給踢出去,示意二虎坐下慢慢說。
二虎哪敢隨便坐,隻是站在老朱麵前低聲彙報著。
“皇爺,太子妃什麼都不招!”
“可曾用刑?”
“用了!”
“但沒用……”
“而且,卑職顧忌太子妃的身份,並未對其施加酷刑,隻是用了一些文雅的小手段。”
老朱聽到二虎這樣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
“隨她吧,反正咱也不是很在意口供,隻求給皇兒一個交代。”
“賜她三丈白綾、鶴頂紅、匕首。”
“讓她自己選個死法吧!”
“諾!”
二虎答應一聲,剛要轉身離去,就聽到自己身後傳來朱允熥的聲音。
“虎叔,你們錦衣衛也太廢物了吧,皇爺爺花那麼多錢養你們,你們竟然連個口供都問不出?”
二虎聽到這話,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道這能怪他們嗎,要是換成彆人,現在十份口供都問出來了!
不過,呂氏也確實有幾分狠勁,手指頭上都紮滿了鋼針,愣是一個字都不肯露。
“三皇孫,不是卑職不努力,實在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