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到了下一個路口時,濮西還是調轉車頭到了書店前,停下車子後進去,問打掃衛生,正準備關店的店員,有沒有葡萄心心念的雜誌。
“哦,有。”
店員拿給他。
濮西在結賬以後回到車上,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一眼,想不通女兒怎麼忽然對科幻小說感興趣了,或許是因為彆人?女兒跟對門租房子的那幾個人挺熟悉的。
濮西偶爾見到他們聊天了。
他妻子還說,對門是大明星李魚老公的朋友。
算了。
想那麼多乾什麼。
濮西啟動車子回去,到家的時候,葡萄已經睡了,妻子在看電視,給他留了飯,在他坐在沙發上後,妻子把飯菜給他端過來,“今天怎麼樣,累不累?”
濮西伸了下腰,“還行。”
他剛拿起筷子,“哦,對了”,他從公文包裡拿出雜誌,“這是葡萄一直讓我買的雜誌。”
他夾了口菜,“你閨女怎麼突然對科幻感興趣了。”
妻子接過雜誌,“有興趣就好。”
是啊。
有興趣就好。
葡萄是先天全盲,於她而言,這世界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濮西一直愧疚,愧疚為什麼把她帶到這個世界,這世界的好沒有看到,先把這世界的苦嘗了一遍。他多想,多想指著初升的太陽,傍晚的斜陽,天上的月亮,告訴她那是什麼。他多想,葡萄可以采一朵花,撿一塊石頭,高興地向他炫耀,問他爸爸,這是什麼啊!
他為她起名濮萄,原本是希望她有兩顆葡萄一樣好看的眼珠子。
然而——
命運就這麼嘲笑他。
所以如果葡萄對這世界稍微有一點興趣,他就很高興,哪怕就是再苦再累,也要滿足她的樂趣,這樣,他的愧疚就少一些。
吃過飯以後,濮西癱坐在沙發上,拿過那本雜誌。
雜誌封麵上《帶上她的眼睛》很醒目,濮西心中一動,翻到這篇文章所在的頁數,想要提前看看這篇文章是不是適合讀給女兒聽。
然後——
他坐直了身子,“葡萄?”
聯想到葡萄一直讓他買這本雜誌,很難說這編者按中提到的葡萄不是她。
“嗯?”
妻子探過頭,掃了一眼,“江洋——哦,好像他是李魚老公。”
她指了指門口,“就對門他們的朋友。”
妻子上次見過李魚,還要過一次簽名的。
濮西點了點頭。
他翻看下去,漸漸皺起了眉頭,繼而變的凝重起來。
妻子在看電視的間隙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問:“怎麼了?”
“沒什麼。”
濮西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根煙,去臥室陽台上抽了。
這篇文章想要把他刀哭,火候還差很多,他最難的時候都沒掉過淚。那是葡萄查出視力有問題的時候,當初她媽還坐月子,不敢讓她知道,濮西就那麼抽了半宿的煙。
後來。
他獨自一人抱著剛出生不久的葡萄做各種檢查,看著小小的她進出各種儀器。
他淚都沒掉出來一滴。
最多縮在牆角,默默等待著檢查結束和結果出來。
那時候悲傷嗎?
說不上來,就像這煙,不知不覺就一盒見底了,隻留下煙蒂和難受的嗓子。
但——
濮西輕笑起來,真好啊,原來這世界上不止他在儘力的讓葡萄感受這世界的美好,還有人這麼關心葡萄,用科幻的浪漫,去體會葡萄的世界,去解讀她世界的壓抑,與她共情——
他摸了摸眼角,有些潮濕。
但真的好啊,這世上再沒有比你珍視的人,被彆人也珍視讓人欣慰的了。
妻子不放心的走進來,“你沒事吧?”
濮西搖了搖頭,“沒事兒,就覺得李魚老公——哦,江洋?還有對麵那群孩子,人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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