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依然攔不住我。”伊邪那岐目視前方,已然看見九黎人皇正在徐步走來,慢慢顯露身影。
那古老氣場的開闔彌漫,席卷在東洲大地各個位置。
這一刻,無論邪魔,無論祭祀,無論鬼神亦或者其餘的鼎盛勢力,都在眺望遠方。
人皇蘇醒,這個四大部落當中,舉世最強的存在,在當年親手將伊邪那岐擊退。
他一人獨戰,撐起了整個東洲的天。
他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
“試試又何妨。”九黎人皇輕語,終是來到了伊邪那岐的麵前。
無數道目光的凝視,儘管在他們的視線裡看不見,但都能感知到,天地兩股可怕波動的無形碰撞。
大戰,一觸即發。
它牽動了所有人的心神,也讓此時此刻的東洲大地,陷入了一種難言寂靜內。
伊邪那岐沉默了少許,很快又再度開口:“你應該明白,神王境不是儘頭,依然無法長生。”
“你們不周山也曾爭奪過黑暗法典,也曾想獲知長生之秘,既如此,為何不聯手,共赴長生之路?”
這般話語傳開,隻是落在九黎人皇一人耳中。
伊邪那岐的音色帶著某種魅惑,但凡聽聞長生二字,就仿佛能迷失心智,為其不惜一切代價。
可九黎人皇無動於衷,甚至對於長生,根本沒有任何追求。
人間萬物自有定數,武荒大陸誕生之始,他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長生者。
否則,生死法則就根本不存在了。
就如同一束梨花,從開花到凋零是生命的過程,可終究會腐朽。
又如同一滴雨水,落地的一刻,就意味著它的存在,一樣會迎來結束。
唯有過程,是生命的證明。
萬物皆是如此,隻不過有些生靈存在的時間長,有些生靈存在的時間短。
修行固然可以增加壽元,可那隻是延緩雨滴下降的速度罷了。
所謂長生,這或許是個謊言,是某個不可言狀的存在,撒下的彌天大謊。
至少,九黎人皇是這樣理解的,也是法則之始。
“你的執念,仍舊沒有消去。”九黎人皇平靜回應。
伊邪那岐嘴角終於露出一抹微笑,他挽在右肩上的毛筆輕輕拂起,便讓天穹之巔巨大的定字訣,產生了撼動。
“四大部落,人間祭祀,並非亙古流傳,你們的文明延續於不周山,來自於山上,可如果本王告訴你,在此之前,曾經有很多個‘四大部落’呢?”
話裡有話,帶著詭異的味道。
“你應該去問問山上的神,究竟什麼是長生。”
言罷,毛筆輕啟,終是將天穹巨大的定字訣震碎。
伊邪那岐恢複了行動能力,這隻在言語之間,就瓦解了九黎人皇的術法,相比較於當年,人皇確實沒有恢複傷勢。
“你的意思是,與日月共生,與武荒共存,便是長生嗎?”九黎人皇淡然拂袖,赫然間又有三大定字訣浮現蒼穹!
目睹此幕,伊邪那岐的眼眸稍稍一滯,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來這樣一手。
“繼續這般,有何意義?”
他冷哼,驀然振臂,使得毛筆神芒大作,再度讓定字訣震顫。
九黎人皇依舊無動於衷,再度食指輕點,又有多個法訣顯化。
分彆為‘鎮’‘封’‘破’‘誅’四字真言!
力量傾瀉而去,攪動風雲萬般,更是形成了方寸領域,隔絕了外界。
隻見伊邪那岐周身的邪念波動開始崩潰,又有本源波動瓦解,接連出現了被完全抹去的跡象。
伊邪那岐在定字訣的桎梏下,難以爆發毛筆全部威力,終是周旁法印纏繞盤旋,形成了鎮封。
“你困不住我。”
他麵無表情開口,臉龐上的殘日印記脩然綻放神光,以一股無匹之力,將周身大量法印全部粉碎。
毛筆抬起,再度朝著人皇劃去,便出現了天地分割兩半的畫麵。
混沌驟生,毀滅波瀾滾滾而至。
人皇神色不改,大掌橫開暴扣,赫然將毛筆鋒芒壓碎,將明明分離的天地溝壑,給活活拉了回去。
大戰終是爆發,空間持續碾碎又再度重合。
人皇和伊邪那岐的戰鬥,常人難以看見,卻牽動了所有人的心神。
而在這一刻,空寂的不周山巔,有白雪飄舞,萬籟俱寂。
忽然間,有道身影出現在白雪儘頭。
那是一位老者,徒步從山巔走了下來,身邊有空間扭曲的波動,每一步落下都有長廊顯化。
他鶴發童顏,眼眸清明,在走了四十七步後,忽然駐足。
不知何時,風釋天早早等候在那裡,看見他從山上走了下來,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老朋友,你可算願意下山了。”
風釋天失去了爭奪黑暗法典的機會,看見了東洲此刻的異變,便猜到這位老朋友會從山上下來。
於是,他一早就在這裡等著。
果不其然,終是讓他等到了。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老者輕輕搖了搖頭。
風釋天聳了聳肩膀,回道:“那些家夥們如今都在守著六道法則,我一猜便知道隻有你這位神使,能有下山的機會,可以解決那個麻煩。”
“說說吧,那到底怎麼回事?”
風釋天話語所指,當然是他先前看見的九尾之靈,抹殺了陰神和雨神。
空前強大的原始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理解,哪怕活了這麼久歲月,就連不周山上的神,他也能認識幾位的情況下,愣是找不到九尾的來曆。
如果不是伊邪那岐二度降臨東洲,非要奪走黑暗法典,恐怕迄今為止,他都看不見那般可怖的存在。
這激起了他濃鬱的興趣,也有對未知的渴求。
眼前從山上走下來的神使,一直都在替那些老家夥們辦事。
如果沒有猜錯,這不周山的很多秘密指令,都是他安排的。
包括當年濕婆去往西天洲,帶回來南楚國的長公主,以及彌勒石等等,肯定和他的指令有關。
“這東洲的內務,與你無關。”老者再度搖頭。
“姬仙啊姬仙,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曾經的友誼嗎,僅僅隻是一個隱秘而已,你也不願意說?”風釋天歎息。
見狀,名為姬仙的老者略有沉默。
東洲的故事其實並不算什麼隱秘,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隻是知道的人幾乎都死了而已。
他安排了彌勒界入口的重啟,也安排了濕婆留在姬祖身邊,卻沒有想到,姬祖在彌勒界內,竟一無所獲,三次後退。
今日這般局麵,也許是冥冥中的因果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