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已經蔓延到腰上的劇痛,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往腿上褪去。
隨即他也感覺到,禁錮住自己的玉脈似乎有了鬆軟的跡象。
玉脈的變化張杌尋也能感覺到,他看到立在上麵的鐵錘已經開始往下陷了。篽span
他沒有去管還在往外流血的手腕,給潘子把下巴安回去,重新戴上防毒麵具,然後抓住他的肩膀,一使勁就將人從已經變軟的玉脈中扯了出來。
在看到潘子已經沒有了血肉包裹的兩條腿後,張杌尋隻愣了一下,隨即立即在腦海裡對係統道:〔快!救他!〕
潘子的喉嚨裡團著血疙瘩,麵具下麵的嘴裡不斷有內臟的碎塊湧出,混著剛才喝下去的血,在被拖出來的瞬間他就陷入了休克。
【他的傷是致死的,就算宿主用麒麟血將食屍蠑都趕了出去,他的內臟也已經被啃食出了孔隙】
〔我說了,救他!〕
張杌尋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裡擠出來,嘴唇在微微顫抖,他的眼睛赤紅的可怕。
【若要讓他恢複如初,能量會幾乎耗儘,到時候宿主怎麼辦】篽span
〔去秦嶺給你充!〕張杌尋充耳不聞。
【……好】
張杌尋沒有透視眼,看不穿潘子皮膚之下內臟的恢複情況,但他相信係統的能力。
或許這次係統也碼足了能量,不到一分鐘,潘子已經有了要醒來的跡象。
係統繼續努力著,潘子很快便睜開了眼睛,但他的嗓子很啞,說不了話,隻能嗚嗚呃呃發出模糊的音節。
“放心,你的腿沒事,隻是被夾住之後,腿部肌肉長時間缺少供養,一時半會兒動不了很正常。”
張杌尋語速飛快的安慰完後,便不再搭理他,眼睛緊緊盯著他的兩條腿,那裡的骨骼肌肉神經血管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篽span
最後一步終於完成,剛長出來的身體還無法控製,張杌尋將潘子背起來,淌著水走到獨木橋上,帶著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紅線對麵。
就在他以為一切終於快要結束,緊繃的神經鬆懈下後,忽然感覺到左腿內側一股灼熱的劇痛,整條腿瞬間脫力,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潘子趴在他背上,焦急的啊啊著,問他怎麼了。
劇痛襲來隻在一瞬間,張杌尋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中槍了!
這附近還有人——那人剛才朝他開了一槍。
槍上加了消音器,他沒有聽到槍聲傳來的方位。
有人想阻止他離開這裡,或許他就是那個破壞注水機關的人。篽span
是霍小黎?還是塌肩膀?
現在已經糾結不了這些,時間緊迫,他必須把潘子全須全尾的送出去。
根據經驗,他迅速判斷出擊中他的是一枚步槍子彈,槍或許是改裝過的,口徑不大,威力有局限,所以並沒有從腿上射穿出去。
他現在距離台階有些遠,在還未徹底失去行走能力之前,他可以堅持著站起來。
但是倘若站起來,暗處躲藏的那家夥一定會再次朝他開槍,所以隻能從地上往過去爬。
也幸好堿氣蔓延到這裡的時候,幻鈴陣之下的水潭會幫忙吸收一部分。
張杌尋悶悶的咳嗽了幾聲,感覺嘴裡溢出了一股鐵鏽味的液體,他沒有去管這些,偏頭衝背上的潘子叮囑了一句,讓他抓穩了。篽span
然後立即貼著地麵匍匐著往前爬去,身後經過的石板地麵上拖出了很長很寬的一道血痕。
大腿上那一槍是斜著打進來的,打中了他的股淺動脈,但並沒有從另一邊的肌肉穿透過去,而是卡在了內側的骨頭裡。
因為骨頭鑽心的疼,仿佛有無數的螞蟻在啃食著他的骨髓。
他能感覺到在短短幾秒的時間裡,那條腿在最初的灼燒過後,已經在血液的流失中快速失溫。
跟胸膛或者心臟中槍的感覺不一樣,被子彈穿透胸膛是沒有感覺,或者是麻木的。
因為子彈的衝擊力極高,射出槍膛之後的彈頭是在高速旋轉的,短短幾秒就會將那塊部位的肌肉組織和神經結構撕碎。
大腦的第一反應是人體受到了損傷,而且這種損傷幾乎是致命的。篽span
大腦立即會轉入到一種生存模式,將腎上腺素迅速送入血液,導致心率和血壓都逐漸升高,而雙肺輸出的能量也是平日裡的幾十倍。
在這種極度糟糕的情況下,人體機製在短期內可以維持平衡,這也是為什麼有人在中槍倒地的幾秒內會出現莫名其妙的麻木,之後才是灼燒的痛感。
然而這種平衡的消耗是不可逆轉的,中槍的人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隨著血液的流失迅速凍結。
而四肢部位中槍就比較痛苦了,尤其是卡在了骨頭裡麵,那一段骨頭會不同程度的螺旋骨折,創口處最初的麻木過後,劇烈的酸痛會讓人在瞬間喪失行動能力。
【……抱歉……宿主】係統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很輕很輕,像是快要死機了一樣,【我最後的能量隻能縮小一點你的血管斷口,減緩你的血液流失,無法愈合傷口】
〔沒事,死不了。〕
此刻張杌尋的心裡隻要一個念頭,不停的爬,一直往前爬,潘子不能死,他們都不能死。篽span
本來十幾步就能走到的石板路,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格外長。
終於,他的胳膊接觸到了冰涼的水麵,用儘最後的力氣,他將身子翻轉過來,把背上的潘子丟進了水裡,自己也被帶得從台階上滾了下去,栽進了水中。
“你快走……”
張杌尋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到底有沒有發出來,他的眼前開始發黑,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冰涼的水稍微減緩了他血液的流失。
可是好疼,為什麼這麼疼,隻不過是挨了一槍,為什麼全身都開始疼了。
血液流失的冰冷麻木在這一刻全部被驅逐,從胸口到指尖,每一寸每一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
可他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他連蜷縮起來緩解疼痛的力氣都沒有了。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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