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未來一段時間,徐蒼都必須強打起精神,不但是夏疏月,徐蒼也將迎來巨大的工作負荷。
為了能讓夏疏月體驗到完整行程的姿態和推力變化,在之後的時間內,飛機將持續性地迎來不可預期的狀態變化。
雖說現在高度足夠,改出的空間餘地比較大,但是同樣需要徐蒼始終投入大量精力,利用僅剩的,還算正常的方向舵來防止飛機進入一些不可改出的複雜狀態。
大型客機的靜穩定性在高度足夠時可以自動改出大部分偏差狀態,但是有些就不太能改出來了,比如荷蘭滾。因此,徐蒼還是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的。
另外,按照座艙高度表的顯示,飛機座艙高度也已經逼近一萬英尺了,夠高了,該是戴上氧氣麵罩了。
徐蒼右手還能動,給夏疏月示範了下佩戴氧氣麵罩,這倒是不難,夏疏月很快就學會了。
徐蒼剛剛戴上氧氣麵罩,隻感覺一股股微涼的氣流衝擊入口鼻之中,沁人心脾。
徐蒼沒有選擇最高流量的緊急位,而是稍低一些的百分之百純氧,這個檔位對徐蒼來說足夠了。
空客的這款氧氣麵罩不是覆麵式的,隻是將口鼻罩住了。不過,這樣也好,那種完全覆麵式的麵罩戴時間長了容易感覺到壓抑,不太舒服。
或許是呼吸純氧的作用,徐蒼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他看了眼夏疏月,確認夏疏月正確地戴好氧氣麵罩後,右手略微撐著身子,坐直起來:“我左手動不了,由你來動油門杆。”
空客的飛機比波音更晚,自動化程度高很多,在戴上氧氣麵罩後就可能自動切換為麵罩上的麥克風了。
經過氧氣麵罩的麥克風擴音,徐蒼的聲音顯得甕聲甕氣的。
夏疏月右手搭上油門杆:“我該怎麼做?”
“如果你需要依靠聲音來判斷推力值的大小,那麼首先就需要確定慢車和最大推力值,先定首尾,才能對發動機聲音的相對大小有一個概念。”徐蒼說道:“一次一個,直接加到最前麵,然後緩慢地往回收,一直收到慢車位置,另外一個油門杆不動。”
想要區分發動機的大小,那就需要有一個對比概念,那麼就應該確定一個最大值和最小值。因為現在不知道這兩個值在哪個位置,那就必須讓油門杆走完一個全程,從而讓夏疏月有一個相對的概念。
其實,還有一個數值徐蒼沒有說,那就是中間值。
對於巡航下降而言,中間值的推力其實是相對合適的。確定首尾,再定中間值,這個中間數值的推力未來會用在下降中。
理查德·拜爾在後麵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大概明白徐蒼的意思,但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具體的細節,包括確定最大值和最小值。
“我動的話,飛機的姿態會產生偏離吧,沒有影響嗎?”夏疏月擔心道。
徐蒼稍稍動了下方向舵踏板:“沒事,你隻會動一個油門杆,最後隻會造成推力不一致的偏流,我可以用方向舵來修正。”
“但是,推力值是非線性變化的,那麼由此而產生的機頭偏航偏差也會是不可預料的,而且可能極其猛烈,如果修正沒有跟上.......”理查德·拜爾不無擔憂道。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徐蒼確認道,接著看向夏疏月:“開始吧。”
......
加拿大上空,全日空nh106航班機艙內充斥著極其焦慮的氛圍,如果按照時間,這個時候飛機應該已經降落於洛杉磯國際機場了,但是他們在進入加拿大領空之後一直在打圈,連美國邊境都沒有靠近。
時間一長,但凡稍微注意一些都能有些感覺了,飛機是出問題了。
沒錯,這架全日空106號航班正是受困於沒有機場可供降落的飛機,此時,飛機的剩餘燃油已經低於緊急油量了,而就在十分鐘前,機組已經宣布ayday了,但是不管是溫哥華機場,還是哈利法克斯機場都無法騰出著陸的空間。
在這個時候,駕駛艙中的機組成員已經在討論可能的迫降的可操作性了。
或許是駕駛艙中彌漫出來的凝重氛圍傳遞出去了,使得一眾青春靚麗的乘務員也是愁眉不展。
在那這架747的頭等艙中,隻有寥寥數人,其中最前排的單人沙發上躺著一個年輕人,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一本展開的雜誌攤開在身上,呼吸均勻,看起來是睡著了。
乘務長在安撫完經濟艙的乘客後返回前艙工作間,在路過最前一排時,手腕被人猛地抓住。
錯愕之下,低頭看去,正是那名閉眼休息的年輕人。
乘務長剛是打算開口:“先生.......”
“剩多少油了?”年輕人緩緩睜開雙眼,隻見他劍眉星目,猶如一柄出鞘的寶劍,充滿了一往無前的鋒銳之氣。
乘務長一愣:“先生,你說什麼?”
年輕人鬆開乘務長的手腕:“這個航班預計航程為十一個小時,像這種航線一般最多隻會攜帶十四個小時的燃油,現在呢,剛好十四個小時,按理說,現在燃油已經快見底了。”
年輕人皺了下眉,目光迥然:“可我們現在還在盤旋,從一個高度進近,還需要考慮可能的複飛油量,至少應該富餘四十分鐘為佳,可我不覺得你們還剩四十分鐘的油量。”
“所以,你們在搞什麼鬼?”年輕人聲音漸冷:“飛機進入緊急油量了?”
乘務長眼皮一跳,沒想到年輕人對飛行如此在行,但是還想著再搪塞一下:“先生,我們飛機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年輕人輕輕地笑了一下:“如果一切正常,那麼為什麼我剛才看到前艙工作間的三號在試播防衝擊姿勢的宣貫短片?”
“什麼?”乘務長大驚失色,回頭一看,才是注意到前艙工作間的簾子一直沒有拉上,從年輕人的座位正好可以直接看到前艙工作間的大部分情況。
其實也不怪三號不小心,她隻是在前艙工作間的多媒體操作界麵試運行一下防衝擊姿勢的視頻短片。這個界麵不大,而且不會她選擇了靜音,不會有外放的聲音,就算被乘客看到,乘客也不知道是什麼,因此她就沒有拉簾子。
但是,沒想到這年輕人不僅僅注意到了,甚至還看明白其中的內容了。
不過,乘務長到這個時候還想著再遮掩一下:“先生,我們機組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的,一定會保證乘客的安全的,請您不要有任何多餘的幻想,聽從我們的指令即可。”
“保證我的安全?”年輕人將身上放著的雜誌放到一邊:“防衝擊姿勢,你們是要迫降是嗎?東京羽田飛往洛杉磯的航線........如果簽派想要計劃備降場,那麼選擇的範圍也不多。這是一架747,整個加拿大就隻有溫哥華,哈利法克斯和甘德機場可供降落。按照慣常的航線走向,甘德機場離得最遠,以我對你們所剩油量的估計,甘德機場也是去不了了,那麼就剩哈利法克斯和溫哥華了。雖說兩個都有可能,但是哈利法克斯作為備降場更偏向於從歐洲過來的航線,亞洲航線的備降場則多是溫哥華,那麼現在飛機正下方是溫哥華?”
乘務長聽得那是心驚肉跳,顫巍巍地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慢慢站起身來:“我不會將自己的安全交予到能將油量飛至需要迫降的程度的機組身上,如果我是全日空的社長,將會永久停飛駕駛艙裡的那幾個人,這種決策簡直就是災難。”
“先生,你要乾什麼?”乘務長心臟一緊。
年輕人緊了一下身上的針織衫,笑了一下:“我的性命自然要掌握在我自己手裡,告訴駕駛艙,讓我來完成陸上迫降。”
乘務長呆愣在當場:“先生,我們是不會允許.......”
“如果駕駛艙不允許,那就告訴他們,溫哥華機場周圍並不存在大平原,如果他們是預想在大平原上迫降,那就隻能是死路一條,同樣周圍也不存在成片的水域,水上迫降也是不可能的。”年輕人平靜道:“但是,我知道該迫降到哪裡!”
“哪裡?”乘務長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問道。
年輕人指向駕駛艙艙門:“先讓我進去,可以嗎?或者,你可以將我的話轉告給駕駛艙,他們會讓我進去的。”
“啊?哦哦!”乘務長嗅到了年輕人的一絲不平凡,如果僅僅是轉告的話,那倒不算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反正最後的決斷是由駕駛艙來做的:“先生,你稍等!”
乘務長收攏心情,往著前麵走去。可是,沒有走兩步,忽地想到了什麼,回頭看向年輕人:“先生,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年輕人展開一抹陽光的笑容:“我啊,我叫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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