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尉府邸中。
秋收之際即將到來,烈日炎熱的烈日下,白衍在涼亭中,與魏老閒談著,魏老也回憶著曾經遊曆天下的所見所聞,其中不乏一些奇葩的事情,而暴氏在一旁時不時被白衍的提問,逗得捂嘴輕笑。
就連魏老也忍不住笑起來,被白衍那好奇的問題給弄得不知怎麼回答。
“將軍!府邸外有一男子求見,說是潁川河流故地所來!”
仆人這時候來到白衍麵前,對著白衍說道。
魏老與暴氏見狀,紛紛看向白衍,雖然不清楚什麼叫做潁川河流故地,但顯然,這應當是白衍在潁川的眼線,送來消息。
“帶進來!”
白衍吩咐道。
仆人聞言,緩緩退去。
片刻後,一名男子急匆匆的跟隨仆人來到涼亭內,男子見到白衍後,跪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塊布,雙手捧起。
“將軍!”
男子並沒有對白衍多說什麼,甚至都沒有具體說那裡的消息。
“帶他去城內好生安頓!”
白衍接過布,並沒有著急看,而是對著仆人吩咐道。
“諾!”
仆人聽到白衍的話,連忙領命。
男子見狀,對著白衍拱手打禮,起身後跟著仆人離開。
看著男子離開後,白衍這才打開布,看向其中的內容,而看著看著,白衍眉頭便微皺起來,收起布,白衍將其交給魏老。
魏老見狀,自是不會拒絕。
白衍看著魏老,目光轉而看向暴氏。
“潁川傳來消息,有人謀亂,圖謀讓韓國複辟,立公子成為新韓王。”
白衍對著暴氏說道。
提及公子成,白衍有印象,當初他護送姚賈前去新鄭的時候,便見過公子成,公子成也是為數不多,頗有賢能之人,後在新鄭城外,申犰死之前,公子成往南而逃,後小舅父說過,公子成一直躲避在楚國。
“公子成!”
暴氏聽到白衍的話,自然是知道公子成,而且可以說,暴氏比白衍也更為了解。
不過暴氏很疑惑,為何白衍要與她提及這件事,要知道白衍從不與她談論過權謀、局勢,而且她也從不善於這些。
不過暴氏很快便想到什麼,突然美眸有些不安的看向白衍。
“莫非,我父親也參與其中?”
暴氏輕聲問道。
這一刻,暴氏有些害怕,芳心大亂,雖然父親一直忙碌在外,甚至在外麵也有私生子,對她而言,從小隻有弟弟暴孝最親近她,最關心她,但父親終歸是她父親,若沒有父親的話,她與弟弟暴孝,也無法立足。
而且母親死後,弟弟也被害死,如今也僅剩下父親。
“陽矅整個暴氏,都在暗地中參與這件事,汝父亦不例外!”
白衍看著俏臉少有浮現慌亂神色的暴氏,並沒有隱瞞。
布內,寫有三十多個士族,其中就有陽矅暴氏,以及眼前暴姝的生父。
“此番潁川叛亂必敗無疑,若要救人,必須儘快南下!”
白衍看著已經完全慌了神的暴氏,開口說道。
魏老聽到白衍的話,眉頭微皺,魏老也清楚,潁川動亂明顯是一個局,此番明顯是嬴政要借機血洗潁川,把昌平君安置潁川,削弱秦國朝堂的楚係力量。
故而一旦動亂四起,秦國勢必會命大軍鎮壓,到時候所有參與動亂的潁川士族,都絕不可能逃得掉。
而有昌平君在,即使白衍想救人,都難以做到。
但眼下,去潁川同樣也有很麻煩,首先暴氏的父親已經確定在暗地準備謀亂,那就絕不可能讓暴氏一個人去,暴氏的能力還不足勸說,更不足以應對變故,隻能白衍帶著暴氏一同前去。
其次,誰也不能保證,白衍若是帶著暴氏接觸其父,會不會橫生變故,雖然白衍在潁川有足夠的眼線與人脈,不會有危險,但暴氏並未死去的事情,恐怕就會被他人得知。
最令人擔憂的是,倘若讓反賊察覺不對的話,再次隱匿起來,到時候恐怕鹹陽那裡,也會遷怒白衍。
所以看著白衍有意想要南下,魏老並不是很讚同,不過同樣的,魏老實在太了解白衍,了解他這個弟子。
“不必,將軍,我......”
暴氏臉色稍有慘白,猶豫幾息後,看著白衍,輕聲說道。
魏老看著暴氏的模樣並沒有意外,暴氏向來是個識大體的女子,她清楚是非輕重,不會隻顧一己之私,而讓他人冒險。
涼亭內。
“彆著急決定,還有時日好好想想,那畢竟是生父,若是想去潁川,我陪你去。”
白衍對著暴氏說道。
白衍說完,看著暴氏,沒有讓暴氏眼下立刻做決定,白衍清楚,血肉至親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在意,更何況以暴氏的為人心性,根本不是那種能眼睜睜看著生父死,而無動於衷的人。
白衍目光從暴氏那猶豫的俏臉,看向魏老,發現魏老滿是無奈的望著他,微微搖頭歎息。
白衍見狀,一臉訕訕的笑起來。
不過在白衍心裡,並不會後悔方才說過的話,就是再來一次,白衍依舊會對暴氏那樣說,對於白衍而言,帶著暴氏重回潁川的確可能會很麻煩,但也僅僅是麻煩而已。
暴氏隱姓埋名後,一直以來都在背後照顧他,如今身上舒適精美的衣物,都是暴氏親手縫製的,那秦國圖騰更是暴氏一針一線給他縫上去。
刀山血海的戰場都去過好幾次,如今當了將軍,連帶著暴氏去潁川都怕麻煩而敢去,讓暴氏眼睜睜的看著生父死,這般在他人眼裡如何,就是白衍都會看不起自己,日後也無顏再見暴氏。
“此行前去,多帶一些好手,牤就不要帶去,他太容易被人注意到。”
魏老看著白衍,輕聲囑咐道。
最終魏老也沒有阻攔白衍,或許在魏老眼裡同樣也清楚,這便是他最器重白衍的地方,正如同當初鹹陽傳來消息時,趙秋找到他,他親口與趙秋說的,白衍不會負人,更不會辜負他們!
不僅是他相信白衍,就是大營那些將士,也全都信任白衍。
後麵的事情也證明將士們信任得沒錯,回想那時候在院子看到白衍風塵仆仆,一臉疲憊的白模樣,連魏老也忍不住動容。
也更能理解當初上郡高奴發生的事情。
“將軍!將軍!”
忽然一名奴仆急匆匆的來到涼亭,在魏老的目光中,來到白衍麵前。
暴氏怔怔的看著白衍的側臉,美眸泛紅。
“將軍,府邸外,有兩個月氏人,帶著十來人,自稱是月氏使臣,想要求見將軍!”
奴仆對著白衍稟報道。
魏老聽懂奴仆的話,略微思索後看向白衍。
“那軋木嚓恐怕早已經預料到,央金會前來雁門這裡,此行那些月氏使臣的目的,想必是希望你交出央金。”
魏老說道。
白衍聽到魏老的話,輕輕點頭。
“帶進來!”
白衍看向仆人,與當初見央金時候一樣,白衍並未拒絕見月氏使臣,儘管是軋木嚓派來的人。
思索間,白衍注意到一旁暴氏看向自己那泛紅的眼神。
“先去好生休息!不必擔心太多!想去潁川,我隨時都會帶你去。”
看著暴氏少有露出那般柔弱令人心憐的模樣,白衍輕聲說道。
其他時候白衍不管,但既然暴氏隱姓埋名,如今跟了他,他成暴氏唯一的倚靠,那白衍說什麼,都要給暴氏撐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