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公子奇能說服楚王嗎?僖擔憂……”
馬車上,僖看著馬車內,從熊奇府邸出來的贏侃,眉宇間,有些不安。
畢竟這可事關白衍生死,稍有不慎,便再也沒有機會,解救被楚軍圍困的白衍。
“王上已經開出如此條件,就看熊奇,能否說服其他士族了!王上已經下令,無論如何,都要解救白衍,不惜任何代價!”
贏侃搖搖頭,感受著馬車行駛的顛簸,眉頭也緊皺著。
回想王上在鹹陽對他的再三囑咐,贏侃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於解救白衍這件事情上,彆說朝堂的文武百官,就是李斯、尉繚等人,也都不敢觸碰王上的逆鱗,在解救白衍這件事情上,出言反對嬴政。
“確認贏羲已經被白衍所救?”
贏侃轉過頭,看向僖詢問道。
“大人放心,屬下已經查探清楚,贏羲確已被白衍所救,並無性命之憂,連同贏羲一同被營救的,還有章湣……”
僖點點頭。
贏侃聞言,心中總算鬆口氣,不過也打心底佩服白衍,換一個人,身處白衍那般困境,估計滿腦子,都已經想著如何突圍,如何儘早脫離險境。
李信便是如此,結果最終導致被項燕死死咬住,並且利用這般心態,最終將二十萬秦軍全部擊潰。
二十萬人啊!
就算與項燕正麵死戰,至少也能拖住項燕,就是戰敗,也能讓楚軍損傷慘遭,而結果,卻是李信、王賁擔憂重蹈趙括覆轍,急於突圍,反而被項燕抓住機會。
而反觀此時白衍,麵對的困境,要遠比李信更為危險,不僅僅要麵對項燕所部的二十餘萬楚國大軍,還有原本攻打焦城的楚將景騏,其麾下統領的十餘萬,乃至二十餘萬的楚軍。
白衍能蕩平一人,一直與楚軍交戰,把項燕、景騏拖在楚東,已經超出所有人的預料,若非寒冬來臨,天降大雪,導致王翦老將軍不能出兵,不然的話,王翦將軍配合白衍,戰局便會再次逆轉,在李信戰敗後,白衍一人拖住項燕、景騏,與王翦老將軍配合,再次圍攻楚國。
當真可惜啊!!!
“此番不管能不能救白衍,吾,便是又欠下白衍一個人情!”
贏侃輕聲說道。
腦海裡也在開始盤算著,還有什麼辦法,能及時幫到白衍,救助白衍脫離困境。
“讓開!!!”
“速速讓開!!!”
“快!!”
馬車外,傳來接連不斷的呼喊聲,嘈雜的動靜下,贏侃與僖都感覺到馬車瞬間不穩,隨後便聽到接連不斷的馬蹄聲,在馬車外飛馳而過。
贏侃帶著疑惑,側身抬起手,掀開布簾,映入眼簾的,便是楚騎還有楚卒,急匆匆的模樣。
“怎麼回事?”
“聽說城內糧倉庫房起火了!被賊人放火!”
“什麼?糧倉?”
聽著外邊百姓的談論,贏侃與僖對視一眼,二人滿是不解。
有人在壽春城內,放火燒了楚國糧倉?
會是誰?
壽春城內,正當楚國糧倉被燒毀的消息,吸引無數百姓談論,數不清的百姓,在遠遠的街道上,遙望遠方天空那昏暗的煙霧,不斷交談之際。
一輛馬車也緩緩行駛進入城內,不過與其他馬車不同,這輛馬車不僅僅木料雕刻精致,就是後麵,都插有楚國旗幟。
“糧倉這時候被燒毀了?恐怕是秦人之舉!”
馬車內,黃仲搖頭說道,得知糧倉被燒的消息後,黃仲第一反應,便是項燕大將軍那裡的糧草,此前已經用於交換族兄黃冶。
“是啊!若非秦人,誰會在這時候,有能力燒毀壽春糧倉,不過孇穀也好奇,糧倉乃是重地,有重兵看守,秦人是如何燒毀的?”
孇穀也在搖頭歎息,得知糧草被燒,孇穀便知道,白衍拉攏的那些楚國將領,已經開始動手。
回想此小外甥交代的,待楚國缺糧之際,暗地裡命人,偷偷剝削那些楚國降卒的家眷,此時,孇穀也決定,早些開始行動。
等會去楚國朝堂,想辦法諫言楚王,征調糧草。
不管能不能得到這份任命,先諫言再說,待其他地方糧草被燒毀的消息,傳到壽春,楚王定會繼續征調糧草,增派官員。
“定是有秦人細作!”
黃仲歎息道。
說完,黃仲看向一旁,麵色蒼白的黃冶,短短數月,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族兄,眨眼間,婉如變了一個人一般,目光渾渾噩噩,絲毫看不出,曾經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咳咳咳~!!!”
黃冶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那痛苦的模樣,讓黃仲連忙把黃冶身上披著的厚實衣物裹好,拍拍黃冶的背部。
“黃冶將軍,此番定要好生休息,養精蓄銳,在孇穀眼裡,將軍,從未敗過白衍!”
孇穀見到黃冶的模樣,清楚黃冶敷了那麼多日的毒藥,身體能好才怪,不過心裡話孇穀自然不會說出來,不僅不說,孇穀甚至還一臉認真的鼓勵黃冶。
“此番,多謝孇穀先生!黃冶,謹記先生之情!”
黃冶聽著孇穀的話,目光看向孇穀,目光露出感激之色。
孇穀的話,的確讓黃冶心中有少許安慰,的確,在彭城,白衍使詐,他們二人並未交戰,而在遂陽城,誰都沒想到白衍居然藏有伏兵,而他不過是攻城,不小心中箭。
算起來,他與白衍,從未真正在戰場上,布陣交戰過。
但此時。
黃冶卻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不管他與白衍還有沒有機會交戰,他數十年來的名聲,都已經儘毀,就算勝白衍,也無法挽救。
“也多謝屈將軍!”
黃冶轉過頭,也對著屈子兆點點頭,緩緩抬起手,感激道。
“無妨無妨,黃冶將軍無礙,吾等便放心,將軍好好養傷,日後吾,定會登門,拜訪將軍!”
屈子兆見到黃冶的模樣,一臉得意的說道,那模樣,就差把‘多虧我救你’這幾個字,寫在臉上。
而得意洋洋的屈子兆哪裡清楚,黃冶身旁的黃仲,看向屈子兆的眼色,根本沒有絲毫感激之色,彆說在救出黃冶之後,黃仲已經得知事情經過,就是在沒有救出黃冶之前,黃仲便從黃瑕那裡,得知去救人是孇穀的主意,而屈子兆,是孇穀帶著的。
期間,黃瑕曾親眼見到,屈子兆數次抱怨孇穀,言語不乏不滿之意,而族兄黃冶也告知,在囚牢內,屈子兆無數次怪罪孇穀之言。
得知這些,再看著本該是恩人的孇穀,從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沒有絲毫湧出的屈子兆,反而得意洋洋,恨不得把事情告知所有人的模樣,這讓黃仲如何不介意。
虧屈子兆還有臉,那孇穀先生,本是好意,想帶著屈子兆立功,而白衍出乎意料的舉動,讓所有人猝不及防,結果屈子兆把過錯,全都怪罪在孇穀先生的頭上,對於這樣的人,黃仲不恥與其相交為友。
“大人,到了!”
馬車外,傳來馬夫的聲音。
孇穀聞言,連忙轉頭,看向黃冶、黃仲,屈子兆,抬手打禮,向三人告辭。
在黃冶、黃仲再三感激下,禮畢後,孇穀便離開馬車,隨後望著馬車離去,轉身回到府邸。
府邸中。
得知孇穀回來,孇穀圈養的美妾,紛紛穿著厚實的皮襖,熱烈的來到孇穀麵前,滿是關心的詢問雙孇穀,特彆是聞到孇穀身上的味道十分惡臭,一名美人更是差點忍不住作嘔。
“哈哈哈!去備水,等會所有人都在房內等著!”
孇穀絲毫不在意的笑道,當看到一名美妾,居然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時,更是開心,許諾定會賞賜美人。
在鶯鶯燕燕的聲音中,孇穀讓美妾去房間等候,囑咐侍女去備水,隨後便帶著親信,來到書房。
“立即去各縣等候,待聽聞楚王征糧粟的消息後,立即散播消息,說降卒當死,征糧當由降卒家眷先!”
孇穀對著親信吩咐道,命令所有親信,即便冒著大雪,也要去各縣散播消息。
“諾!”
親信聽到孇穀的話,拱手領兵,隨後轉身離去。
孇穀站在書房內,從楚軍大營回到府邸,給孇穀感覺婉如新生,在楚軍大營內,雖說以孇穀的身份,有士卒負責熱水洗澡,但那簡陋的營帳內,不僅僅是夥食、床榻之類的,就是個侍女都沒有,偶爾還漏風。
比起自己府邸內,單是侍女就不下百人,更被說仆從、門客,妻妾之類的,這完全沒辦法攀比,與其他楚國將軍一樣,因為是項燕將軍領兵,孇穀與所有楚國將軍,都不敢帶著妻妾隨軍,這也導致白日看著戰場殺戮,硝煙彌漫,晚上,卻是安靜得連一個暖臥榻的美人都沒有。
“衍兒這小子,虧也受得了這般生活!”
孇穀輕聲說道。
親身體會一次軍營生活後,孇穀說什麼都不想再體會一次,想到小外甥在秦國領兵那麼多年,孇穀都有些欽佩,換做是讓他軍營內待一個月,孇穀都受不住,那種地方,怎能比得上自家府邸舒服愜意。
另一邊。
遂陽城的城頭上,煙火彌漫,嘯殺聲響徹整個遂陽城。
在密集的雲梯、臨車、爬牆梯上,無數楚軍士卒,猶如數不儘的螞蟻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往上攀爬,隨後攻入城道內,與秦軍廝殺在一起。
一眼看去,在數不清的攻城器具下,楚國大軍猶如黑海一般,遍布整個城牆外的平地,麵對不斷滾落下來的楚卒,或者巨石、巨木,楚國大軍的士卒,全都沒有後退。
而在城牆上。
所有秦軍士卒全部殺瘋了,城牆儘是鮮血淋漓,滿地數不清的秦楚將士的屍體,長戈利劍,更是數不清的落在地上,並且全部都沾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