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所聞我會一一回稟宮中,等陛下做出決斷,或可將計就計。”
楊回與王景交談半晌,最終直言相告。
“以征戰為借口調走府衛諸軍、暗中乾涉雒京大陣運轉,如果我等不知,乍逢驚變之下未能及時做出應對,或許真能叫他們成事。
“如今有了戒備,便可最大程度的消弭禍患,不至於傷筋動骨。
“其中功勞,大半要應在侯爺身上,隻是如今難以封賞,須得一切落幕方能公之於眾,讓真相大白。”
女官看向道人,輕笑出聲。
作為雙麵間諜,除非麗娘等人徹底宣告失敗,不然朝廷很難給予王景額外的賞賜,以免引起猜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食君之祿,必當分君之憂,”王景灑然道,“初代清陽侯曾為太祖出生入死,忠心赤膽,後來雖然沒落,但亦存報國之念,如今更是蒙陛下之德,奉詔複家,又豈能與彼等竊國鼠輩同流合汙?”
“侯爺此言,當真令人拍掌稱快,堪稱國之柱臣。”楊回輕輕頷首,“妾身這便回宮,將此間之事及時回稟太後,以策萬全。”
“司言慢走。”
王景起身,目送楊回化作一道劍光離開,回歸上陽宮。
“三年未見,這位女官竟然也破入了練竅之境,但朝中並無類似消息流傳。”
道人輕笑一聲,饒有興趣道。
武道練竅等同於仙道金丹,神意入竅,肉身與罡氣融為一體,觸動天地氣機,引起部分共鳴,亦會有類似於成丹異象的天象變化發生。
如旱地奔雷、晴天灑雨等等。
王景回歸後對近三年天象變化的記載也曾有過關注,隻是不曾發覺異常。
“借助仙劍之力遮蔽了異象?”道人有所猜測,“想來也是太後授意其人如此行事,為自己再添一張手牌。
“看來那位女主也是有所提防,應當是從雒城令焦公良遇刺一案中察覺到了一些不諧之處。”
王景思索一番,便把握住了上陽宮主人的思維。
“但若真有不死人仙參與進來,要乾涉宗室之事,那無論太後如何煞費苦心,也不過是枉費心機罷了。”
要是人多就一定有用的話,那還修什麼仙,求什麼道?
修為到了煉神還虛那個境界,除非有相同層次的力量乾涉,不然管你什麼金丹、武聖,都是來多少死多少,無法從“量變”觸及到“質變”。
王景如今位列散仙,離陽神尚有一線,便可俯視一眾煉氣化神的修士,以超然之姿旁觀雒京風雲。
正是因為他道行高深,容兩界仙道精華於一身,之前又在與不動明王識海交鋒的過程中借對方手中智慧法劍斬去了陰神之上種種虛妄,隻待真靈圓滿,勘破生死玄關便可嘗試突破。
再往上的道門陽神、武道人仙,他們看待大肖王朝的態度,也是同樣的道理。
“除非大肖王朝可以動用人道龍氣,以人主位格駕馭萬民願力攻伐,隻要敵方身在體製中,便難掙開枷鎖。”
然而王景如今已是知曉,大肖王朝千年來積攢的氣運俱都被牽引向了某處神秘地界,無法反哺王朝的同時,也增長了某些人的野心。
當中一飲一啄,莫非悉由前定?
“天東方向,似乎是昔年飛來院宗門所在,如今為皇朝太祖肖楚河所有,於彼處靜修不出,莫非當中還有隱秘?
“龍氣被奪之事,這位太祖是知也不知?”
王景陷入沉思,有心想要前往一探,以免日後殃及自身。
“或許九室派那位白雲真人知道些什麼。”
思及此處,道人不再猶疑,腦後騰起玄光,青衣金冠的陰神從中一步邁出,便往東郡省趕去。
到了王景這個境界,陰神已然能夠脫離肉身長久存在,可謂是跡屈岩廊之下,神遊江海之上,本尊端坐侯邸不動,而神寄八荒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