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哪能呀?”楊玉瑤忙道:“上次那《水調歌頭》便是特意給你寫的,不想,被梅妃搶了。這次,他又特意寫了戲文給你唱。”
她連忙招手,讓明珠將書卷呈上來。
“過去鬨了許多事出來,長安哪個不知這狀元是誰捧出來的,他豈能忘了你?”
“嘁。”楊玉環先掃了一眼,道:“這是故事,卻非戲文。”
“先有故事,再譜戲文,你聽我給你唱。”
楊玉瑤在姐妹中唱功是最弱的,此番卻是練過,柔柔抬起手來,唱道:“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
楊玉環一聽這曲子就覺新鮮,登時笑靨如花,再翻那卷軸看了一會兒,方覺得這次真是適合她唱的。
她嘴裡卻不饒人,道:“眼下說這些可無用,唱詞若寫得不好,我是不依的。”
“說正事。”楊玉瑤道:“今夜比戲,我們這義弟若是輸了,可就要被賜婚給和政縣主了。”
“他總該娶妻的,三姐還能攔著不成?”
“娶誰都好,卻不能娶宗室,方才我也與你實話了……若他娶了個悍妒的,總歸不妥的。”
“正好,三姐也該收斂些了。”
“輩分亂了不是?”
“咦。”楊玉環奇道:“你還顧著輩份?”
楊玉瑤無奈,貼上前撒嬌道:“戲好戲壞,不過是你一句話,幫姐姐一把如何?”
“我豈好讓聖人輸了?何況樂曲高低旁人豈能沒數的,偏袒得太明顯,惹煩了聖人,有甚好結果?”
“可還有一樁禮物送你,快,拿來……”
楊玉環本以為薛白的禮物也是些金銀玉器,不想,卻隻是稀鬆平常的布料。
“嗯?”
“這是衣衫。”
“我還能缺衣衫不成?他不知宮中多少裁縫為我縫製衣衫。”
“再多裁縫也縫不出這樣一件來,你穿上都不知該有多美。”
姐妹倆轉到內堂,試了薛白送的新衣。
許久,等楊玉環再轉出來,穿的卻依舊是身上原來的那件裙子,是否喜歡也不作態度,隻說不宜這樣的場合穿。
~~
紫雲樓大殿內,李隆基也落座了。
他坐的這個位置高高在上,從寬闊的大門就望到杏園的盛景。
而進士們賦了什麼詩,也會馬上遞上來。
如此與民同樂,竟真有一種坐在天上俯瞰人間之感……李隆基覺得自己是人間的神,不是沒有緣由的。
待楊玉環梳了妝過來,李隆基便笑道:“朕聽說三姨方才又見你了,可莫是向太真行賄了?”
“還真是。”楊玉環也不瞞著,應道:“我剛得了狀元郎的一則故事,比戲時,聖人若不能贏他很多,我可要偏袒義弟了。”
“哈哈哈,朕便贏他很多,又有何難?”
李隆基朗笑幾句,轉頭看向楊銛、楊釗,道:“你們看到了,薛白中了狀元,馬上就不想著朕了,隻知道討好貴妃,有故事也不給朕,與胡兒一個樣子。”
“阿白馬上要有官身了,畢竟不同。”楊釗賠笑著。
這次,李曇代表幾家權貴收買楊釗,希望掌握竹紙的製造。楊釗答應下來,收了好處,但多虧了元載提醒,他觀望了幾天。
元載還沒進宮,楊釗得了風聲,第一件事就是把得到的好處轉移到太府庫藏。
聖人問起,他也給了一個解釋。
——“李曇欲造竹紙,刊印長輩文集,出錢向將作監買竹紙工藝,臣認為造紙技藝當普及於世,遂教他造紙。至於‘封鎖工藝、提高紙價’,乃是這勳貴子弟異想天開,他豈有可能攔得住旁人造紙?待天下紙坊愈多,紙價自是要降的。臣是無賴出身,昧了李家一些錢財,聖人恕罪。”
李隆基雖心知肚明,卻對楊釗還算滿意,一是楊釗沒有迫不及待給世家做事,二是錢確實是送到了太府。
果然是每個臣子為官處事方式不同,李林甫勤勉,忙於庶務;王鉷有魄力,擅於征稅;楊銛善用人,榷鹽、造紙,有些新的辦法;楊釗油滑,聽話,懂得斂財。
倒不知往日的薛打牌,當了官以後又是怎樣風格?
眼下薛白未有官職,還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可以從他麵對世家拉攏的態度,一窺端倪。
世家當然要把薛白招納過去,以消彌今科春闈的影響。那麼,薛白最好的應對辦法,該是比戲故意輸了,由聖人來賜婚,將這個難題拋出去。
這就是一個聰明的臣子的做法。
故而李隆基自信自己能贏。
當然,隻從音律上而言,他也有極大的自信……
~~
曲江上,有畫船緩緩而過。
南曲名妓王憐憐穿著彩裙,赤著腳站在船頭,顯出白晳的肩膀,雙臂懸著鈴鐺,翩翩起舞。
曲樂聲中,她一首一首地唱著進士們的新詩,終於,唱到了狀元郎的詩,她聲音陡然一高,舞姿更加曼妙起來。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
歌聲傳開,江畔又是一陣歡呼。
狀元郎今日先是在大雁塔以一句詩壓住了眾進士,到了曲江又是一首詩彰顯了狂傲。
但當大唐的進士就是該這麼狂。
“好詩!”李嘉祐朗笑不已,道:“我敢說,天寶七載這場科舉必能載入史冊,一則,狀元郎今日的詩句太好了。”
他提起酒杯,動作豪爽,笑容裡帶了些促狹之意,又道:“二則,竟有小娘子為爭狀元郎青睞大打出手,哈哈,擲果盈車,魏晉風骨。”
薛白道:“從一兄過譽了。”
楊譽心情難過地在一旁喝著悶酒,一聽便知李嘉祐要給族妹引見了,他也終於想起了娘親的叮囑。
心裡再不情願,但世家子弟的一切都是家族給的,這種吩咐必須照辦。
“薛郎。”
楊譽艱難地開了口,勉為其難地擠出笑容,道:“薛郎風采引得杏園混亂,我阿妹也因此摔倒了,你該給我個交代才是啊……哈哈。”
原本最後一句就是以玩笑的語氣說的,但實在不像,他隻好再乾笑兩聲。
李嘉祐則灑脫得多,一把攬過薛白的肩,笑道:“薛郎莫聽他胡說,我為你引見我堂妹,她可是美若天仙。”
曲江宴本就是選婿的盛會,氣氛一烘托,眾人紛紛起哄,要引見自家的妹妹。
主持宴會的官員們也是樂見其成,撫須朗笑,如裴寬、陳希烈等人也打算湊個趣。
薛白不住擺手,翻來覆去都是“功業未成,何以為家”之類的話。
“哈哈,狀元郎太過拘謹,今日也不要你向誰提親。”李嘉祐笑道,“隻須將你這一支牡丹花,贈於杏園中一位賢淑佳人即可。”
“好!”
“探花使正該贈花!”
眾人紛紛喝彩。
讓薛白當眾給這些名門閨秀其中一人贈一枝花沒什麼,卻也是一種表態。表了態,其它的,大可等比過戲了再談。
薛白終於不再推拒,拿起那支作為探花使標記的牡丹,起身,向那些小娘子們走過去。
裴六娘眼看他向自己走來,不由激動地把雙手捧在心口前,心跳得厲害。她已聽裴寬說了,有幾家勳貴今日定會將薛白架得下不來台,裴家想選婿是有可能成的。
她可是為了他打架了,名門閨秀犧牲到如此地步,當值一支牡丹。
薛白走到她身前,然而,腳步卻沒有停留,繼續往前,直到出了杏園。
周圍驚呼聲大作,在杏園外待著的小娘子們,身份顯然要比那些權貴之女低一些。
薛白目光掃視了一圈,尋找著青嵐的身影,之後,他邁步上前,將手中的牡丹花遞了出去。
周圍頓時一片噓聲。
“郎君,我……”
“快接。”
一旁的顏嫣也是很興奮,催促道:“快接快接。”
青嵐一張臉紅得厲害,雙手顫抖,緩緩抬起接走了那支牡丹。
當著眾人,她不敢看薛白,轉頭一瞧,求助地目光看向了顏嫣,隻見顏嫣滿臉都是笑意,才不怕周圍眾人的噓聲。
青嵐連忙拉過她的手,以央求的目光請她快帶自己到車廂裡。
~~
紫雲樓上,連李隆基也被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吸引了,端著酒杯出了大殿,憑欄而立。
“這小子是將牡丹花遞給了誰?”
“回聖人,暫時還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看車馬該不是大富人家。”
“他倒是不肯低頭。”李隆基嘴角微揚,隨口道:“既然一家都不想娶,那便由朕來替他賜婚罷了。”
這位天子大笑著,轉身步入紫雲殿,雙手微微張開,有種一切儘在掌控的霸道。
大唐盛世,曲江歡宴,如此風流綺麗之情景,讓人意氣風發。
“傳旨下去,中洲小宴已罷,紫雲樓戲曲開唱。”
……
“聖人口諭,召狀元薛白入紫雲樓!”
薛白遂整理了衣衫,從江畔的那些布衣平民當中穿過,繞過茂林修竹,步入了曲江離宮,登上紫雲樓。
步入大殿,放眼看去,座中衣冠皆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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