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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脈絡(1 / 2)

第278章脈絡

是夜,崔祐甫沒有睡好,次日起來眼睛都是腫的。

他去往萬年縣衙時腦子裡還在想著昨日的案子,穿過坊門,卻見薛白正坐在一個餺飥攤子前,這已是兩人近日來第三次在這裡相遇了。

“薛郎是在等我?”

“沒有,我住在這附近,出來用朝食。”

“你上衙要遲了。”

“是啊。”薛白不慌不忙吃著餺飥,“住在宣陽坊,卻在長安縣任職,真不方便。”

崔祐甫受夠了他一天到晚賣關子,懶得再問,徑直轉入縣衙。

有案子不能查,他這萬年尉無非是世家子弟混個資曆,容易讓人輕視。

然而,沒坐多久,便有小吏過來請他到令廨去,還提醒了他一句。

“是刑部派人來了,問昨日那案子。”

崔祐甫心念一動,暗道還真給薛白猜對了,真有人在推波助瀾。那既是刑部來人,該是右相府希望這案子能查下去。

令廨中,馮用之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展現了附郭縣令的難處,可當見崔祐甫過來,馮用之馬上又能恢複從容,揮揮手道:“查,任海川的命案務必查清。”

“喏。”

崔祐甫第一時間想去找在縣衙外吃朝食的薛白聊上一聊,趕到門外。恰見薛白正付過了餺飥錢,準備離開。

他上前問道:“薛郎還不去長安縣衙?”

“這就去了。”

“薛郎若有話與我說,現在可以說了。”

說著,崔祐甫走近了些,低聲又道:“我信你。”

“沒有。”

薛白笑應著,餘光看向長街另一頭,他的人已經暗中跟上方才離開的那名刑部官員了。

他不是為了崔祐甫而來,是猜測有人利用他們查案,他想把對方查出來,若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這隻黃雀與崔祐甫這隻蟬並無太多可說的。

“薛郎應該知道很多吧?”

“你去查也會知道。”薛白道:“想必會有人故意透露線索給伱,線索該是指向王鉷。”

“為何?”

“你自己查。”

“就不能直接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薛白笑了笑,也不回答,揮揮手就走了。

他似乎不急著去長安縣衙,向北而去。

崔祐甫縱有名門風範,此時也是大為著惱,咬牙暗下決心,一定要查清真相,務必要比薛白知曉得更多。

長街上,幾個閒逛的漢子偷眼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看著。

末了,其中一個漢子拐過小巷,出了宣陽坊,到了皇城安上門附近,向另一人道:“長安、萬年兩個縣尉碰頭了,該是在一起查案。”

~~

達奚盈盈昨夜沒睡好,正對著銅鏡看著臉上的黑眼圈,手指染了脂粉抹著,嘴裡問道:“都跟上了?”

“是,給萬年縣施壓的,該是刑部尚書蕭隱之;偷偷盯著萬年縣衙的那些探子,最後到禦史台報了消息。”

“禦史台?”

這結果完全出乎達奚盈盈的預料,她不由停下動作,喃喃道:“王鉷怕被查出來,派人盯著進展不成?那是我們跟蹤錯人了?”

沒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她思忖了一會,沒能理清頭緒,遂問道:“郎君在何處?我得去見他。”

“郎君到興慶宮去獻寶了。”

~~

興慶宮。

薛白還沒有單獨求見過李隆基,過去他也沒這個資格,都是被召到宮中,或是隨著楊玉瑤一起的。

但如今他也算是京官了,於是決定試了一下,以免李隆基覺得他任何事都賴著楊家姐妹。

他也不知是怎樣一個流程,八品官請求麵聖合不合規矩,甚至連李隆基是睡是醒也不知道,總之就到初陽門遞了告身。

“長安縣尉薛白,有新物件想要獻給聖人。”

不等一句話說話,守衛宮城的幾個禁軍臉上已顯出憋不住的笑容。

“誰不識得薛郎?告身便不看了,在此候著,破例替你通傳一聲便是。”

“多謝了,幾位將軍如何稱呼?”

“哪是將軍,不過是當差……”

這些禁軍平時見人就喝“退”,但聊開了就會發現他們多是勳貴家的傻孩子,有的性格張揚些,有的靦腆些,金光粼粼的盔甲下並沒有什麼殺伐氣。

不多時,竟是吳懷實親自來見薛白。

“聖人正在小朝會商議國事,真見不了你。”吳懷實誠懇道:“是真的,一會國舅出來,薛郎問他便知。但若信得過我,要獻何新奇物件,可由我替你轉交,聖人一得空便替薛郎表功。”

“好。”

薛白不擔心他在這種事上使絆子,直接將手裡的匣子遞上去,道:“也就是些簡單的玩樣,規則都寫好了,聖人一看便知。”

吳懷實反倒愣了一下,臉上泛起感動之色,笑道:“薛郎竟這般信我。”

“我有何不信吳將軍的?”

“是啊,我還怕薛郎因為呂令皓之事怪我呢。我是高將軍門下,其實與薛郎才是一家。”吳懷實接過那匣子,輕撫了兩下,道:“這是薛郎分潤我的功勞啊,往後但凡有事,隻管與我開口。”

“我在偃師也是公事公辦,吳將軍不以私事掛懷,胸懷坦蕩,讓人敬佩。”

兩人願與對方示好,彼此說著好話。

不多時,隻見楊國忠在幾個宦官的引領下出來,與之並肩而行的還有一位老道士。

長安城多的是仙風道骨、清臒飄逸的道士,這位老道士卻是身材瘦小,其貌不揚,唯獨一雙眼睛極為明亮,能看透世間萬物一般。

出了宮門,楊國忠先請了那老道上了馬車,走向薛白。

“阿白如何在此?”

“上次花萼樓禦宴,阿兄獻了琵琶,我卻什麼也沒獻,今日隻好來彌補一二。”

“哈哈哈。”楊國忠爽朗而笑,親熱地拍了拍薛白的肩,“你早說嘛,往後我給聖人獻寶時帶你一份又有何難?”

關於楊銛死後留下的政治遺產,兩人之間本該有所爭執,但薛白回長安這些天,耽誤於韋會的案子,卻是始終沒機會與楊國忠好好談一場,今日便借這機會試探了幾句。

“聽聞阿兄舉薦楊光翽為鹽鐵使判官?”

“不錯。”楊國忠道,“你也知道,元載此人短視而貪鄙,咎由自取被貶官了。榷鹽卻是楊家的大業,故而我任楊光翽來辦,你覺得如何?”

因為想到榷鹽一事最初還是薛白提出的,他最後隨意地問了一句。

薛白道:“我以為不妥。元載雖有野心,卻有實才;楊光翽貪鄙遠勝元載,卻毫無才能。阿兄何苦用他敗壞官聲?”

“原來如此,可惜你沒有早回來,否則我必先問過你。”楊國忠笑了起來,“此事已經定下了,沒奈何。”

“無妨,如此接下來關於榷鹽的官員任命,阿兄可否先與我商量?”

“好!”

楊國忠爽快答應,轉身要走,卻是沒忍住回過頭來,笑道:“再送你幾句萬金之言吧。你升遷不算慢,一年中狀元、一年從畿縣尉升到赤縣尉,但你可知我馬上要換紫袍了?在仕途上,我的建議你還能聽一聽。”

說著,他指了指薛白的官袍,再指了指自己。

“升官這件事,心誠則靈,你首先得想著升官,凡事為了升官而做。你在偃師縣,力就沒使對地方,如今回了長安,更該想清楚該如何立功、立功後有何闕額,若還有不懂的,來找我,楊家有你一個位置。”

“阿兄的話,我聽懂了。”

楊國忠得意而笑,揮了揮手,自翻身上馬,引著那馬車而去。

薛白這才往長安縣衙。

才到衙門,便有一名家仆過來,低語道:“郎君,達奚娘子有消息想遞給你。”

薛白接過那消息,看了一眼,神色毫無反應,將紙條收好,道:“讓她傍晚到杜宅見我。”

“喏。”

薛白則到令廨求見賈季鄰,問道:“敢問縣令,萬年縣衙可是把殺害任海川的凶手查出來了?”

“你如何知道?”

“猜的。”薛白道,“事態已經漸漸清晰了,這案子不管我們想不想查,它都會水落石出的。”

賈季鄰沉默著,道:“崔祐甫今日在新昌觀找到了線索,有人看到殺任海川的凶手了,萬年縣正在緝拿,海捕文書遞來了。”

薛白看了眼那海捕文書,問道:“這人是誰縣令應該知道吧?”

屋中沒有旁人,賈季鄰疲憊地閉上眼,揉著額頭,歎道:“是王焊的部曲。”

“王焊派人殺了任海川,這件事會有何後果?”

“會有何後果?我不知。”賈季鄰道,“真讓人不安啊……”

~~

傍晚,杜宅。

薛白與杜五郎在後花園坐下,看著一身婢女打扮的達奚盈盈端著托盤走來,神色都有些異樣。

她不適合這個打扮,氣場就不相符。

“此案的脈絡已浮現出來了,李林甫設局,對付王鉷。”達奚盈盈道,“李林甫唆使韋會、任海川接近王焊,意圖拿到王鉷的把柄,此事被王鉷看穿了,因此殺了韋會、任海川,李林甫再故意引出此案。”

“原來是這樣。”杜五郎道,“這麼一看就很清楚了。”

薛白卻搖了搖頭,道:“你派人跟蹤,盯著我與崔祐甫的人是到了禦史台?”

“是,該是王鉷派人……”

“不是他。”薛白緩緩道:“如果我猜的不錯,背後的指使者該是禦史中丞楊國忠。”

“為何?”

“整件事,不是哥奴的作風。”薛白斟酌著用詞,最後評價道:“太有失水準了。”

杜五郎不由問道:“哥奴很有水準嗎?他陷害我阿爺的時候……”

“哥奴就不是為了陷害你阿爺,當時他的目標是李亨,隻借柳勣一封狀紙,輕描淡寫就使東宮自斷臂膀。反觀這次韋會案,做得太多了,而且,更像是楊國忠的作風。”

“什麼作風?”

達奚盈盈道:“獻寶。最初,任海川接近王焊,就是要給聖人獻些延年益壽的丹藥,並在胯下掛藥袋,使那話硬起來。”

她當著兩個少年毫不避諱,杜五郎聽了羞澀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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