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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瞞住(1 / 2)

第337章瞞住

世事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聖人接回了楊貴妃,宮中眾人皆舒了一口氣。另一邊,棣王、壽王還未出殯,棺槨同時擺在禮院治喪。

尋常人既沒有五十多個子女,也沒有無上的權柄,理解不了,但帝王家的喜怒哀樂就是如此。

禮院,哀樂聲中,紙錢如雪。

李亨目光看向太樂署的樂手們,沒見到薛白,知道他已經被罷官了,也許,長安城下一場葬禮就是薛白的。

“殿下,宣陽坊消息。”李輔國趨步上前,低語道:“聖人親自把貴妃接回去了。”

“還有呢?”

“並無旁的消息。”

“就這樣?”李亨有些詫異,不忘讓李輔國先給李琩上一柱香,同時低聲問道:“俶兒、倓兒呢?”

“在棣王的靈堂。”

“喚他們來。”

很快,廣平王李俶、建寧王李倓便聯袂而來,兄弟倆都是身材高大,英姿勃發,引得周圍的官員們紛紛側目,暗忖有這兩個皇孫在,聖人再不喜歡太子,也不至於易儲。

“來,給你們十八叔戴孝。”李亨招過李俶,低聲問道:“你讓王忠嗣給薛白求情了?”

他雖安排兒子去辦了此事,但他久困於深宮,還不了解詳情。

“是,王忠嗣確實答應了。”李俶道。

“我未看到結果。”李亨轉向李倓,問道:“如何回事?”

李倓從小就喜歡軍武之事、常向王忠嗣請教,兩人交情甚深。因此,李亨認為該是李倓去勸說了王忠嗣。

然而,李倓沒有回答,依舊是李俶答道:“王忠嗣去找了馮神威,但似乎被高力士攔下來了,聖人還不知王忠嗣為薛白求過情。”

“是嗎?高力士在保薛白?為何?”李亨不由心道,才除掉一個壽王,慶王隻怕也要爭儲了。

李倓卻是欲言又止。

此時靈堂外來了一眾年輕官員,其中有朔方節度使張齊丘的兒子張鎰,李亨遂使了一個眼神,讓兩個兒子過去結交。

……

是日,離開禮院時,李倓忽然感慨道:“怪了,今日兩次聽到薛白的名字。”

他說的一次是李亨問話,第二次是方才張鎰提到,薛白幫助朔方軍籌措了軍糧。

李俶道:“有何好稀奇的?薛白常有驚人之舉,我曾一日聽過他名字數十次。”

“阿兄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李倓道,“薛白助朔方軍籌措軍糧,為平定南詔之戰出力甚多,阿爺與阿兄何必要害他?”

“不是我要害他。”李俶道:“是他不肯與東宮和解。”

李倓道:“為何一定要他投靠阿爺?為臣子,隻要能為社稷儘力就夠了。”

“三郎你沒懂我的意思。”李俶鄭重了幾分,道:“我曾極力消彌他與東宮的仇怨,但他拒絕了我的好意。伱試想,一個人敢堅決與儲君為敵,能是什麼忠良之輩?”

“阿兄所謂的‘極力消彌仇怨’不是讓他娶郡主嗎?”李倓問道,“他有自己的意願,便不是忠良了?”

李俶道:“否則如何?我放低姿態,他也得要有所妥協,這是黨爭,不是交友,不能一味地討好他,明白嗎?”

李倓道:“反而阿兄沒明白我的意思,阿爺往後要治天下,而非始終困於這黨爭,包容天下人,才能治理天下事。”

聞言,李俶皺了皺眉,瞥了這個兄弟一眼。

李倓並未察覺,繼續說著他的想法。

“我並非為薛白說情,或要拉攏他。我隻是覺得,阿爺為儲君,該在意的是何事對國政有利,而非對皇位有利……盯著看誰是敵人,敵人隻會越來越多。”

“你錯了。”李俶低聲提醒道:“這話千萬不可讓阿爺聽到,會認為你心懷不滿。還有,你難道不知阿爺的處境有多艱難?”

他認為李倓太過於天真了,不適合參與這些朝政。但,東宮眼下處境艱難,真的需要李倓也儘一份力。

因此,李俶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兄弟倆在百孫院街口彆過。

李倓回了家中,自捧著書卷看了一會,忽然走了神。

“三郎在想什麼?”小蛾子端著茶盞過來,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在想要不要救一個人。”李倓道。

“那為何不救?”

李倓心中歎道,因為阿爺、阿兄要害薛白,自己確實不便出手相助。

但有件事他今日沒說——王忠嗣為薛白求情一事,高力士隻怕是瞞不住……

~~

內侍省。

馮神威親自給高力士端了盆熱水泡腳,蹲在地上脫著靴,道:“近來阿爺也太辛勞了,如今終於將貴妃迎回宮了,也可輕省些。”

“聖人可還沒說諸事就此了結呢。”高力士閉著眼,這般應道。

說沒了結,其實也隻有薛白的處置還未定下,終究是其人的威脅遠遠不如李琰、李琩,聖人沒過問,又有高力士包庇,這才成了漏網之魚。

馮神威想了想,問道:“阿爺是說,薛郎還得關在京兆府?”

“留心著點聖人的意思,莫讓袁思藝進了讒言。”

“喏。”

馮神威侍候著高力士歇下,正要離開,忽看到了案上的瓷鎮紙,想起一樁差事。

再細下一看,高力士已睡熟,屋中也無旁人,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俯身下去,從床下拿出一個匣子,打開來,果然見到了一方盤螭銅鎮紙。

馮神威有些不解,將匣子放好,默默離開了。

他轉回自己在宮中的歇腳之處,立即便有小宦官趕過來,稟道:“百孫院的家令來了,想見高將軍。”

“阿爺才歇下,若非要緊之事,讓他過來與我說吧。”馮神威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應道。

他在諸宦官之中屬於不太進取的一個,反正官職已經不低了,進項又多。

很快,那百孫院的家令進來,道:“見過馮將軍,奴婢今日來是想稟報一下棣王、壽王喪禮的進程。”

“說吧。”

馮神威將周圍人都支出去。

那家令於是說了一會,末了,道:“還有一件事,建寧王想感謝將軍沒把那個小宮娥送到彆處去。”

“小事一樁罷了。”馮神威道。

他與建寧王李倓的關係不錯,因李倓的生母以前也是宮人,曾幫過他。這幾年,李倓漸漸長大成人,不僅才乾人品讓他很喜歡,而且為人處事也很周到,彼此有頗深的情份在。

“建寧王說,六月初三將軍若要回渭水祭祖,他想出城送送將軍。”

“不敢勞煩建寧王,難為建寧王還記得老奴這點私事,足矣。”馮神威臉上顯出了笑意,問道:“可還有旁的事?”

“倒也有,但不勉強,建寧王與薛白年紀相仿,想與之交個朋友,但不知是否不妥,讓奴婢來問問將軍的意思。”

馮神威這才打起精神來,手摸著下巴想了想,想到了王忠嗣給薛白求情一事。

此事他還未與聖人說,因為聖人還沒問。

聖人有時會繞過高將軍問他一些事情,他從來都是據實稟報的。

這裡麵還有一段隱情,馮神威小時候受過另一個大宦官楊思勖的恩惠。楊思勖比高力士資曆更深、功勞更大,他參與了唐元政變,先後平定了安南、嶺南之亂,一生沙場征戰,立下赫赫戰功,乃宦官中武功最盛者。

開元中,楊思勖便暗中讓馮神威拜在高力士膝下為養子,也沒有太多彆的吩咐,隻說“等我走了,聖人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到了開元二十八年,八十七歲的楊思勖病逝,馮神威一直記著他的囑咐。

好在,高力士也少有瞞著聖人的事情,偶有疏忽也都無關緊要,馮神威每次秘報聖人都不覺得為難。

這次高力士想保薛白,算是有些私心,不過薛白畢竟隻是個七品小官,問題不算大……

“將軍?”

馮神威回過神來,道:“我知道建寧王想的是哪件事,交友不急在一時,可再等幾天看看。”

也許是因為李倓猜到了馮神威的問答,那家令又問道:“那若是建寧王想要施恩於薛白呢?”

馮神威無非是等著看聖人對薛白有個處置,若一定要他判斷,薛白應該是無妨的。

目前看來,又不是真犯了什麼大事……

~~

李隆基到了楊玉環宮中,隱隱聽到了她在唱歌。

“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

這曲調古怪的歌,李隆基其實已聽吳懷實哼過幾句,也琢磨了許久,已琢磨透了它的曲調與唱法。

雖然他並不太喜歡這首歌,但為彰天子氣度,還是走到了五弦琴前,伸手撥弄起來。

他極擅音律,哪怕隻聽過幾句,也能配合著楊玉環的歌聲,彈出相和的曲。

“霓裳羽衣曲幾番輪回,為你歌舞……”

唱到此處,楊玉環忽停了,挽著彩練迎了出來,笑問道:“三郎如何會彈這新曲?”

李隆基收手,整理著袖子,淡淡一笑,道:“並非多雅致的曲,何難啊?”

“因薛白與念奴隻寫了詞曲,初見雛形,若能得聖人親自改一改,才能稱得上好。”

前陣子,李隆基聽了吳懷實的告狀,心情十分陰鬱。當時他才意識到,薛白樣樣都比他年輕時候要出色一些,連在薛白最差勁的音律,也能隨手就寫出這樣的曲詞來。

好在,高力士說的對,薛白出身卑賤,李隆基的嫉妒感就消了一部分。這就好比一個男人往往不容易嫉妒他的女人所擁有的美貌,更恰當的比喻應該是一個主人不容易嫉妒一個物件很好用。賤奴其實不是人,隻是一個物件。

此時再聽楊玉環一說,他再次確定了,薛白在音律上還是遠遠不及他的。

但心裡還有一根刺沒有拔掉……

“薛白這詞曲,朕卻是不太懂啊。”

“妾身知三郎在說什麼。”楊玉環忽冷哼了一聲,竟是毫不忌諱直說,道:“怕不是有人在三郎麵前說些風言風雨。”

“朕自是不信的,已處死了吳懷實。”

“雖說是義弟,我視薛白為親兄弟,可對天起誓。”

楊玉環問心無愧,坦坦蕩蕩,李隆基自是看得明白,終於擺手朗笑道:“那些荒謬之言,朕從未信過。”

“真的?”

“千真萬確,方才太真隻唱了半首。”李隆基拈弦道:“再唱,此曲,朕還未聽全過呢。”

楊玉環再次起舞,卻是從頭再唱了一遍。

這次,李隆基彈曲也是愈發熟練,終於能體會到這曲調的獨特之處。

待到唱到後半段,卻聽楊玉環唱腔一變,陡然轉成悲婉的戲腔。

“菊花台倒影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

這一轉調,出乎李隆基的意外,他稍有些措手不及,但因這歌曲已十分成熟,他閉上眼,不去深思,竟是僅憑感受便將後麵的曲調彈了出來。

一瞬間,他已沉醉於音樂帶來的酣暢淋漓之中。

接著,楊玉環一邊給他斟了杯酒,一邊唱了最後一句。

“醉在君王懷,夢回大唐愛。”

~~

京兆府。

一個宦官趨步趕到薛白麵前,展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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