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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下一步(1 / 2)

第393章下一步

春明門大街熱鬨非凡。

因前幾日的煙花是在興慶宮放的,這裡算是觀賞煙花最好的地點之一,近來酒肆中議論紛紛的都是天長節當夜的絢爛景象。

熟客們對此事見識得多,便可拿出來誇耀吹噓。

“我如何沒看清?那顆‘萬紫千紅’就是在我頭上炸開的,接著有東西砸在我腦袋上,你們猜如何?我拿手一捂,拾到了這個。”

那是一枚金燦燦的開元通寶,生客們看了,都眼饞得很,一臉羨慕地圍著熟客問更詳細的情形,酒肆的生意也由此更好,更顯繁華。

開元通寶其實不是年號錢,而是高祖開國時就開始鑄造的,取的是開皇長治之意。當今聖人每逢節日都喜歡在花萼樓往下灑錢,往日唯五品以上官員有赴宴資格能搶到錢,這次則是被煙花帶到了宮牆外。

花萼樓不同於曆代深宮,牆外就是市井街巷,聖人在花萼樓觀賞煙花,庶民百姓也能遠遠看到他的身影,故而說是與民同樂,繼承了太宗皇帝“載舟覆舟”的親民思想。

八月平時花萼樓,萬方同樂是千秋。

這等氣氛中,有兩個年輕人把馬匹丟給了隨從,在胡姬的引領下進了康家店,要了個樓上的雅間。大堂上的散客們不由紛紛側目,激賞於這兩個年輕人都是一樣的身長玉立,氣宇非凡。

他震驚之下,腦子一時沒能轉過來,遂自嘲一笑,問道:“你在耍笑嗎?”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接受如今的形勢,李亨已經痛失儲位,他必須放下怨恨,割舍掉所有的個人情緒,以最冷靜、理智的態度去進行下一步的決擇。

“你若娶了月菟,這些就迎刃而解了。”

“喝酒在於誠意。”薛白道:“我酒量雖淺,冒著喝醉的風險陪你飲一杯,便是我的誠意。”

李倓絕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在他看來,如今薛白已輔佐李琮登上了儲王,成了頭號功臣。接下來該做的無非是專心輔佐李琮積蓄實力。

等到酒端上來了,他連著給自己倒了三杯,一飲而儘,把杯子翻過來,示意自己喝好了,故意挑釁地看了薛白一眼,道:“慶王雖長,然而相貌有損,才能平庸,豈可為儲君?就像你的酒量。”

“可你若站在他這一邊呢?”

“我不習慣這般快就背叛我阿爺。”李倓道,“他廢儲的詔書隻怕還未在手中捂熱,你就要我轉頭認旁人作父?”

“哈。”

薛白搖頭道:“現在說這些晚了,我不信李亨,不過,我也許可以信你?”

“權場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性,我們隻有學會拋下禮義廉恥,變成怪物一般的政客,才能在眼下的朝堂中生存下去。”

李倓一口酒落肚,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這些浸淫權術之人。”

“哦?”

薛白有耐心等著,因為目前與李倓合作非常值得,他是天長節唯一關心聖人安危的皇孫,受到聖人的喜受,他還是東宮最大的柱石,與東宮一係的將領們交情不淺。

“嗯,知道。”

“我不信,國本豈可輕易動搖?!這消息若是真的,我當你們幾個的唾壺。”

李琮在這個年紀才被立為太子,根本來不及樹立權威、積蓄實力,急需要有更多的宗室、官員支持;而他阿爺被廢,兄長被牽連進大案,處境岌岌可危,若倚靠李琮,也能從這不利的處境中脫困。

三庶人案過了十餘年,人們又開始以為聖人會循規蹈矩了,還“國本不可輕動”。

“我與你阿爺有仇,再加上妗娘之事,他若登基,定要殺我。”薛白問道:“妗娘,你知是誰吧?”

他們走過二樓的走廊,偶爾能聽到彆的雅間裡有人在大聲地議論著。

這般一想,李倓就能理解薛白為何說可以輔佐他了。

薛白道:“不能接受?”

“你酒量不好,偏喜歡學人張羅上酒。”李倓一語雙關,道:“豈非不自量力?”

“那拋開方才那些冠冕堂皇的不談,我對付你阿爺,有充分的個人理由,伱能理解嗎?”

“我也不信……”

“信我什麼?”李倓訝然,不解薛白這是何意。

薛白反問道:“不能嗎?你再想想。”

他之所以想找薛白談談,目的在於試探。他很想知道薛白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算計了他阿爺,是因為當年的一箭之仇還是因為政治投機,或另有隱情。

“國事卻不能隻有誠意啊。”李倓感慨了一句。

李倓沒有回答,他還在權衡著。

他端著酒杯不飲,沉吟道:“慶王是我不得已的選擇。”

李倓轉頭看了一眼,隔著簾子,看不清說話的是什麼人,想必是國子監的生員吧。年輕人總覺得世間事該有一定的原則,可事實上,掌控權勢的人總能隨心所欲地踐踏他們的認識。

“不,我想了很久,慶王才能不足,膝下幾個養子也是唯唯諾諾,無一英才。聖人在,他可以平平安安地當儲君,可若有不妥,他鎮得住局勢嗎?”

李倓低頭,抿了一口酒,思忖著這個提議,意外地發現,其實他與李琮之間竟然真是互相需要。

就眼前而言,李琮的四個養子皆非英才,若有他這個“小李三郎”的輔佐,正可彌補雙方的短處;從長遠來看,等到雙方互相利用完了,極可能會翻臉、甚至拔刀相向,可到了那時,天時地利已掌握在他這個更年輕的一方手裡了。

李倓當即譏笑道:“我豈可能站在他那一邊?”

“不能。”李倓道,“莫說往後,便是如今聖人還在,慶王也未必服眾。”

“喝酒嗎?”薛白落座,點了兩盤菜肴,問道:“來一小壺青梅酒?”

薛白的態度卻有些讓人出乎意料。

“假若。”薛白先申明了一個前提,身子前傾,壓低聲音道:“假若我有朝一日輔佐你登上皇位,你會殺我嗎?”

“不行。”李倓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你寧可皇位回到廢太子的血脈,也不願放下顏麵?”

“我沒那麼在乎皇位。”李倓道,“真的。”

薛白深深凝視了他一眼,判斷著他是否想要討價還價,之後道:“先吃菜吧。”

李倓夾了兩口菜,意識到談話的節奏已經被薛白所掌控了,他原本想要試探的諸多問題到此時還沒開口。

而對薛白或有可能是李瑛之子的懷疑也減淡了些,倘若此事是真的,薛白豈能對李琮、對自己的四個兄弟如此絕情?

“眼下的情形,是你為慶王點了兩盤菜,剛端上來,你就打算獨吞啊。”李倓道。

薛白莞爾道:“我不是正在與你分享嗎?”

“為何是我?”

“你有誠意。”薛白道:“在朝中爭權力時我們是對手,但我們都希望大唐社稷好,麵對憂患,我們應該攜手。眼下時局日漸崩壞,內有楊國忠奉承聖意、外有安祿山狼子野心,你身為皇孫,該擔負些責任。”

李倓譏道:“所以,你對付我阿爺?”

話題又繞了回來,但這次,薛白有了不同的回答。

“易儲之後,我們可以穩住安祿山。這麼多年以來,李林甫一係屢屢對付東宮不成,已經積累了太多的恐懼,你知道這恐懼會有多大的後果嗎?”

“李林甫一係?今在何處?”

“無所不在。”薛白道:“你以為李林甫一死,他的那些黨羽就灰飛煙滅了嗎?你看到許多人叫囂著要把他挫骨揚灰,以為那都是他的敵人,錯了,楊國忠、陳希烈、苗晉卿、李道邃、宋遙,以及安祿山,哪一個不是曾經在李林甫門下,與東宮結下深深的過節之人?”

“奸佞之臣,自是愛順聖意打壓國儲。”李倓道,這些年,他是親眼看著這些瘋狗是怎麼樣不顧一切地想要撲咬他阿爺。

說著,他感慨道:“忠臣不多了。”

“安祿山為討聖人歡心,曾直言‘不知太子為何物’,他害怕你阿爺繼位,到時必然要起兵的。”薛白道:“如今,你阿爺被廢了,我們方可對他施以懷柔之策,畢竟,安慶宗娶的就是慶王養女。”

李倓目露沉思,道:“然後呢?”

“此舉治標而不治本,隻能暫緩危機。好在你我還年輕,越往後越有實力,可攜手共同化解大唐的內憂外患。”

李倓終於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如何化解?”

薛白道:“楊國忠想壓服安祿山,便得取得河西、河東、隴右、朔方四鎮的支持,往日聖人忌憚李亨,不願東宮與邊鎮走得太近,但如今慶王為儲,當沒有這等顧慮。隻要建寧王願表態支持新儲君,一些原本心向東宮的將領自然會站到慶王這邊。”

李倓抬了抬手,不聽這些虛的,徑直問道:“我能遙望一方節度使?”

“我會與殿下說,一定為你爭取。”

“誰才是你的‘殿下’?”

薛白笑了笑,道:“答應了?”

話到這裡,李倓幾乎已被說動了,他卻問道:“即使我今日保證不計前嫌,你就真相信我往後不會殺你?這很重要,關係到你我能否精誠合作。”

他已經思量過了,倘若有一天他登上皇位,很難不對薛白痛下殺手,此事十分難以避免,他認為薛白應該明白。如此,難免要懷疑薛白的誠意。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會是彼此信任的盟友,這就夠了。”薛白道:“我們還年輕,時間還長,到時你也未必就殺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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