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東南飛!
珺如的怨嚷聲確是喚了個沒完的,這碎碎念的功夫倒是不比汪燁了,四人現下早是走了街,步了巷,待到轉暮之時隨目尋了一家食肆,雖不為富麗的,但僅為飽腹倒是充餘了。
絮絮叨叨久了這會兒子倒也都熟絡了,那黑衫男子乃是自家老四,喚作四郎,但見薑禛瞧著卻是狐疑,這人兒竟是不願露名,同早些的陳譯倒是一般。
怪哉怪哉,怕不是另有目的?
而那嘴皮子囉哩吧嗦起來確是不休的,他名喚珺如,到底是同薑禛無二的活脫樣兒,自打著了座,這嘟囔的嘴亦是未歇停過。
“你,你可休要靠過來!”
“四哥,四哥,她,她瞪我!”
“六哥,六哥,你到底管管她呀!”
“你莫要望向我,還不快些瞥回去!”
這四郎或早是習慣的,確也未瞅他有何作態,依舊那般自顧自的酌著酒。
但瞧陳譯現下那耷拉著眼眉的煩氣樣兒,想必是擾著心了。
喚便喚吧,嚷便嚷吧,自是這珺如的鬨歡罷了,薑禛到底是未曾在意過的,她的眼眸早是烙了個身影的,揮之不去,亦不願揮去,癡兒倒是真的。
下了眼眉,躇了手腳,亂了心緒,紅了麵旁,雖是不喜那薑禛望於自己,但見這珺如彼時倒是觀了個眼明的,觀了個仔細的。
奇了怪了,這妮子,她,此刻這怵著的樣兒,莫不是著了道了?珺如如此想道。
雖尚不知曉個所以然來,珺如現下卻也是不揣著掖著了,反是一個勁兒的開始羞弄起了薑禛。
一會兒晃去一眼,一會兒提個嗓子,似為膺懲似為舒氣的相兒,瞥著見著哪哪都似一副小人得勢的樣兒,好不惹人。
“薑禛姑娘?薑禛姑娘?咋個了這是?豈能不支個聲呢?”
“喂!這當子同你問話呢!”
“薑禛姑娘?莫不是饞餓了?嗬嗬……”
珺如的聲兒倒是不為奸的,雖為譏弄的話語,但聞著倒也算是細潤的,如此陰柔的男郎實屬稀見。
她的眼眉亦是更垂下了些,那或潮或諷的話兒當是入了她的耳,即如此這般卻仍是未做言語,隻因此時此刻,陳譯就落座於她的麵前,自是不願讓他瞧見自己潑蠻的樣兒,或羞或忍的淨是接受了下來。
珺如是舒坦了,可她卻是局促的有些過了頭,果真如先前所想那般,不得自在。
這亦是她未有料到的。
“嗬嗬,終是待到解脫了。”陳譯揣著她的手走去了這街肆之上,偶間的回眸一笑亦是為她徒添了幾許仿徨,迷失於他的眼前。
眼眸之中所觸所及皆是一席笙歌鼎沸,花天錦地的光景,點點光暈擾著身影,絲絲闕影染著心緒,即歡喜的人兒俞是歡喜的,可憐的人兒俞是可憐兒。
“嗯,確實為解脫了。”薑禛於此雖是同他應話,卻而未曾望向過他。
“珺如那廝嘴巴子倒是利索了些,倒也不是有心的,瑤瑤可莫要上心了,明兒個我會訓的。”繞過了臉前的一位看客,陳譯同薑禛撫慰道。
“嗯,無事的,無妨。”她的聲兒略顯了一許無奈,自是有事,可於他麵前亦也無事了。
走步尋鬨之時亦忽有踉蹌,旁人或戲謔或打量的眸光皆是烙在了薑禛的身上,攘著裙襟的小手似也有所顛顫,輕挪動著手掌,自他的手心之中現著不安,而後便是十指緊扣。
二人的手掌之間亦是不露間隙,但,於此情愫同雜慮皆存的境況當中,他與她亦是留有縫隙的。
“今下這過了雨的天兒倒是有味的。”她到底是不為頭一遭如此了,何憂何慮,陳譯自是知曉的。
“嗯,確是清爽了頗多,人兒也是有了精神頭的”她轉了念想,未再留意旁人的異議同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