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提速!
1
譚連民和楊啟才將競崗的方法和結果上報鐵路局人事處(乾部部),他們在焦急地等待著路局的回複。他們回絕了太多領導打來的電話,在中國這樣一個講究人情的國度裡,如此一來的後果他們心裡比誰都清楚,很有可能最後連路局都迫於各方麵的壓力,不能答應他們這次乾部聘用如此的運作。
鐵路局黨委收到淩水車務段的競崗方法和結果,王誌康非常讚同,他對譚連民和楊啟才的作法給予了高度的肯定。王誌康認為,人事製度的改革,這在鐵路跨越式改革中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他看中的就是譚連民他們這種敢為天下先的精神。所以當即立會並馬上批複,全部按照淩水車務段上報的人選進行了重新任命,隻有陳英,不隻是任命她做了副段長,還讓她兼任淩水車站的站長。
接到北方鐵路局的批複,譚連民和楊啟才很興奮,這不僅僅是路局對他們第一步工作的肯定,更是為他們今後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為此,譚連民特意請楊啟才去喝酒,慶祝實戰告捷。
譚連民舉起酒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楊書記呀,這杯酒是兄弟我敬你的。第一是為了道歉,兄弟在這兒給老哥賠不是了,有些事沒有當麵跟老哥哥講清楚,讓哥哥誤會了。第二,是為了慶祝,慶祝鐵路局同意了咱們乾部競聘方案,這樣以後咱們的工作就好開展了。”
“譚老弟呀,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慚愧了。”楊啟才舉著酒杯一臉愧疚。
兩個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兩個人一仰脖,將各自的酒一飲而儘。
楊啟才非常高興,但是感覺胃有點不舒服。他稍稍皺了皺眉,一隻手壓住了胃,但是臉上還是很高興的樣子。
淩水車站新站舍還在建設之中,東北已經進入了冬季,可是在施工現場卻有著夏季般熱火朝天的景象。這個工程不僅僅關係到鐵路提速和跨越式改革,而且還關係到楊斌的家庭。楊斌就是要讓陳英看看,自己不比她差。
陳英被鐵路局任命為淩水車務段副段長兼淩水車站站長,她的興奮隻是一帶而過,馬上冷靜下來,等待她處理的問題還有很多。進入冬季了,這雪是東北最常見的,陳英很快意識到,這是危急到行車安全以及人身安全的頭等大事。以前車站下雪後也掃雪,但是關於掃雪的製度不是很建全,於是她在淩水車站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細化了關於清除積雪的規定。
她關心的另一個重要問題就是淩水車站的新候車室。在焦急的等待中,新候車室一直不見進展,她也去過工地幾次,可是那時她隻是主管客運的副站長,不能乾預工程施工的任何事情。可是如今不同了,她是淩水車站的新主人,她對新車站的施工有建議權。
陳英看到候車大廳的施工進度有些緩慢,擔心在春運之前新候車室不能交付使用。她遇到了楊斌,兩人還處於矛盾中,陳英陰著臉對楊斌說“你看能不能先對候車大廳的主體施工,即使在春運之前不能交工,這樣可以在春運期間進行有效的利用,其它內部結構可以以後加工。邊施工邊使用,兩不耽誤?”
楊斌一直在為候車室能否按時交工而著急上火,他非常擔心在春運時新候車室不能啟用,給春運帶來麻煩。陳英的一番話,恰恰點醒了楊斌,他恍然大悟,其實道理是非常簡單的。
楊斌對陳英的觀點讚同地點點頭。
2
陳英從施工現場出來時,心情格外舒暢,她感受到了楊斌的態度變化,她也清楚自己的男人已經理解了自己的工作。她向遠方望去,地上已經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細雪,她仰起頭,漫天遍野正悠揚地飄舞著一片片潔白的雪花。
她突然醒悟道,下雪了,雪情就是命令,必須馬上回車站,看看自己親手製定的規章製度執行的怎麼樣。這雪對於鐵路行車來說,是一大危害,首先是給旅客的乘降造成不便,其次如果有積雪,影響道岔的正常工作,那麼行車的安全就很難有保障。她急匆匆地趕回淩水車站。
淩水車務段在此之前就做出了雪情保安全的預案,班子成員都有分工,李春山作為淩水車站的包保人,第一個趕到了現場,與陳英一起指揮掃雪。
在淩水車站的站台上,陳英看到所有乾部職工已經都按照她的要求,雪落地,人到崗,無論是當班的還是休班的,大家都按照各自的分工,有序的忙碌著。
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天漸漸地黑了,可是這雪還是意猶未儘,對於淩水車站的乾部職工這是一次真正的考驗。陳英建議李春山給大家準備點飯,畢竟職工乾了一天,可是李春山卻猶豫著車站的經費緊張。陳英說無論如何不能讓職工餓著脖子乾活,李春山答應了,去找常寶學想辦法。
陳英布置完工作,親自沿著線路走到道岔位置,看著職工們隨下隨清,她拿起掃帚,跟職工們一起清理道岔上的積雪。
淩水車務段新的領導班子成立了,淩水車務段也正式掛牌,這宣告著淩水車務段的工作正在逐步走上正軌。中層以下的領導乾部在車務段占大多數,如何任免和使用中層乾部,成了淩水車務段的當務之急,譚連民、楊啟才和陳英坐在一個辦公室裡商量這件事。
楊啟才跟譚連民都很客氣地問陳英有什麼好的方案。陳英笑了,“楊書記、譚段長,這中層班子如何確定,你們商量就行了,我堅決執行。”
楊啟才板起了臉,但是嚴肅中還是滲透著笑,“話不能這麼說,你陳英是我們車務段的副段長,這人事任免可是件大事,怎麼你能不參與呢?你的意見很重要,我們要先拿出個方案,供大家參考。我們想聽聽你的想法,看你有什麼高見。”
“如今鐵路在市場經濟製度下要發展,要改革,就要破舊立新。你的工作思路比我們倆開闊,你應該全力以赴,充分發揮你的聰明才智。”譚連民說。
陳英也不推辭,胸有成竹地說“高見我不敢說,隻是對中層以下的乾部如何安置我倒是有個不太成熟想法,可以拿出來供二位領導參考。”
譚連民讚賞地看著陳英說“這就對了嘛,有什麼想法就大膽地說出來,不要怕錯,我們這不是在商量嘛。”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我們段這層領導班子都是用競聘的形式產生的,那麼中層以下的乾部也競聘上崗吧,我覺得應該考慮‘三優先’原則。”
譚連民笑吟吟地看著楊啟才。
楊啟才好奇地問陳英“怎麼個‘三優先’原則?”
“‘三優先’就是,有1982年以後畢業的全日製大專以上學曆者優先;具有專業技術職稱者優先;年富力強、現場經驗豐富、工作能力突出者優先。符合這個原則的乾部,都屬於三十多歲四十出頭,在理論方麵,在大學裡掌握得比較牢固;在思維方麵,比較活躍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較強;在業務方麵,實踐工作經驗豐富;從工作精力方麵,都屬於年富力強,精力充沛,更能適應中層以下乾部那種工作強度大的環境。所以這個原則應該是比較合適的。”
“好!這個‘三優先’原則提得好!”楊啟才拍案叫絕,“老譚呀,你看你還有沒有什麼意見?如果沒有意見的話叫常寶學通知,咱們開黨委會研究一下,如果黨委會通過了,咱們就按這個原則執行。”
譚連民笑著說“你看,都這麼大歲數了,乾點什麼事還火燒火燎的。陳英想得這麼周到,我還有什麼意見呀。”
陳英的建議得到了認可,她心裡也美滋滋的。
黨委會立即召開,陳英的”三優先”原則很順利地就被全部通過了。於是淩水車務段的中層以下的領導乾部的任免辦法也隆重登場了,這把很大一部分年輕的乾部推上了充分展示自己才華的舞台。淩水車站的常寶學和於東兩人到段裡工作,仍任辦公室主任和財務科科長。
3
吳彩霞來找楊啟才。因為在車務段副段長的競聘中,楊啟才把關鍵的一票投給了陳英,按道理說為了工作,選拔有能力的人這本無可厚非,但是按感情來說,他老是覺得好像虧欠了吳彩霞什麼。
在第二輪中層乾部的競聘中,吳彩霞被安排在了淩水南站這個三等站去任站長,淩水南站主要是貨運為主的車站,雖然跟在淩水車站當副站長是同一行政級彆,但是在待遇和工作環境方麵都相差很遠。這讓楊啟才心裡很過意不去,畢竟同學一場,相戀一次,吳彩霞到了今天這樣,跟他楊啟才也是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他很僵硬的笑著“淩水南站的工作還好吧?”
“好?有什麼好的?那麼一個三等站怎麼會好呢?我看還不如退二線輕鬆呢。”一提起這件事,吳彩霞就瞪圓了眼睛。
“你彆說氣話呀,現在咱們車務段除了設置的工作崗位之外,還產生了511個富餘人員。現在有個崗位你說多不容易呀,淩水南站的條件是不如原來咱們淩水車站好,但也是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位置呢,如果你現在就說退二線的話,我敢保證用不了下午,準備接這位置的人就能排上隊。”楊啟才和氣地說。
“那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呢。”吳彩霞陰陽怪氣。
“現在得麵對現實,你說咱們車務段現在就這麼個狀況,像咱們這個歲數的也隻能是儘量發揮餘熱了,彆看我今天還在這個段當書記,沒準明天就解甲歸田了,所以說呀,既然乾一天,咱們就得乾出點成績來,彆讓年輕人看笑話。”
“你彆提年輕人!你說論工作經驗,我哪一點不如陳英,就因為她年輕,我歲數大就讓她當副段長?不就是因為她年輕漂亮才深得領導的信賴嘛。”吳彩霞對沒當上副段長的事一直耿耿於懷。
楊啟才楊啟才收起了臉上唯一的一絲笑容,嚴肅地說“你說話要注意影響,陳英的工作能力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一點你不能否認吧,淩水車站能有今天這樣的麵貌,是跟陳英的工作分不開的。就說上一次掃雪,沒有哪一個車站能做到淩水車站那樣雪落地人到崗。我也不否認你以前的工作成績,可是你自己想想,從改革到現在你都在做什麼?就是每天講彆人的是非嗎?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譚連民跟陳英隻是工作的關係,他們的工作是得到段黨委乃至局黨委認可的,你不要聽信那些風言風語,更不要傳播,這樣對你是沒有好處的。”
吳彩霞被楊啟才說得紅了臉,悻悻地離開辦公室。
新的黨政領導班子召開了聯席會,在會上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已見。尤其是一些新聘任上來的年輕乾部,他們帶來了一陣清新的風,讓大家看到了鐵路的生機,看到了鐵路的前景與希望。
黨政聯席會順著收入與市場經濟問題,就進入到了減員的最大議題上來了。
陳英倒是不卑不亢,說“現在說起來咱們車務段,尤其是原來淩水車站這一塊,大多還都是依靠多加價得來的收入,搞空調候車室什麼的加價來解決,其實這不是長遠之計,這屬於亂加價,人家旅客會跑掉的。再就是咱們最大車皮用戶是個大的石油企業,每天能保證兩萬元的進項。我認為車站所謂的創收好這不是目的,其實還是應該在增加服務項目,提高服務質量,吸引客源貨源。”
楊啟才接著說“上麵要求減員來增加效益很對。咱們的勞動力的水平也太低了。如果我們按照日本的東京到大阪的鐵路員工的配置,在三十七人中就要有三十六個職工下崗。”
“前幾年地方的倒閉企業放假的人,看到咱們鐵路的人還羨幕得不行,說誰放假了大動脈也不能放假。你看這不是輪到咱們了嗎。”李春山說。
“還是要搞多種經營,鐵路也需要走向市場了。”譚連民說著就去喝水,他潤了潤嗓子說“那天開職工代表大會,職工代表反映說多經那些人天天泡在飯店裡陪客人吃飯,還說招待費比上一任領導高了。我當時應付說一定控製,可內心卻不是這麼想的,如果多經不吃不喝咱車站也就完了,就沒有創收增長了,我看今年的招待費還要翻一番,不是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嗎。”
會議研究出了一整套的方案,就是通過鐵路局將一部分人員分流到了其它段,並采取輸出勞務,自謀職業的方法,再就是年齡超過50歲的,給予一定的優厚待遇,可以自願申請內部退養一部分人。剩下的就需要一部分人下崗,這崗倒是好下,采用考試的辦法來解決,末位淘汰,分數由高到低,需要下崗多少人就從末位淘汰多少人。下崗的人員可以定,可是這些下崗的人員怎麼安排呢?不能推向社會,增加地方政府的負擔,於是大家為這件事爭論不休。
李春山說“下崗多少人,就有多少個家庭不滿,雖然嘴上說支持改革,可這件事輪到誰的頭上誰都會抱怨,那麼這件事要是推到社會上,就是一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關鍵是要把下崗這部職工如何安置的問題解決好。”
譚連民聽著他們的議論皺起了眉頭“我們應該在考慮怎麼解決下崗職工安置的問題上多下點功夫,大家都提提建議,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大家聽段長這麼一說,都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大多數人都同意可以提高下崗職工的待遇,這樣的話就可以讓下崗的職工心裡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