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才把他調到淩水車站工作開始,對吳彩霞現在的種種是非都合盤托了出來,說了她思相上的變化,說到了她現在的世俗,並將對淩水南站的麻袋事件的懷疑談了出來,“譚連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把不該承擔的責任都承擔下來了,相比而言,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慚愧,沒有勇於承認錯誤的勇氣了嗎?”
吳極霞感到羞愧難當,淚流滿麵,說“啟才,是我害了譚連民,你放心吧,我會將運糧違紀的真實情況向王局長說明,也會求得譚連民同誌的諒解的。”
楊啟才伸手抱住了正在哭泣的吳彩霞,拍著後背,用安慰的語氣,說“彆哭了,知錯就改,才是好同誌。
去醫院看望楊啟才的錢主任,一直躲在病房門口偷聽,他們的對話,他內心酸楚,羞愧難當,當看到吳彩霞與楊啟才抱在一起時,他默默地離開病房門口。
4
吳彩霞去了淩水鐵路賓館,找到陪同鐵道部驗收準備返回北方鐵路局的王誌康局長,吳彩霞誠懇地說“王局長,我不想多打攪您,我隻想把淩安南站麻袋事件的真實情況向您反映一下。”
“唔。”王誌康聞聽來了興趣,示意吳彩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吳彩霞便將淩水南站購買麻袋的過程,以及後來因為怕鐵路局追究責任,受到處分,將責任推給了譚連民。她還拿出了一份書麵的檢討書,交給了王誌康。
吳彩霞痛心疾首,說“我知道自己所犯的錯誤,給組織抹了黑,給譚連民同誌帶來了負麵影響,罪不可恕,我不希望再讓譚連民再受到冤枉,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希望得到組織上最嚴厲的處分。”
王誌康興奮地說“我就等你說這句話呢,犯了錯誤不怕,就怕自己不敢麵對錯誤。至於組織處分是必需的,可也沒有到罪不可恕地步。我希望你能主動找譚連民去道歉,然後我們再考慮對你的處分。”
田書記搭橋手術後,恢複得很好。
在星期天的上午,譚連民一家人到醫院去迎接田書記出院。
陳英也來到醫院,一邊幫著田小彤收拾住院物品,一邊說著悄悄話。
“過去父親身體可好了,挺拔的身軀透著威嚴,如果你做了錯事,即使他不說話,也會用眼睛狠狠地剜你一下。住院後他時時流露著慈祥的目光。”
陳英說“我父親在醫院工作,我也總接觸病人。老人是在生病時,對自己的兒女們更多了一份親切。”
田小彤感慨地說“老人的眼神裡包含著對兒女們的多少憐愛啊!”
譚連民的兒子陪著田書記玩著田小彤在班上帶來的筆記本電腦。田小彤晚上陪護父親,班上的事忙不過來,就把筆記本拿回來,利用陪護的時間整理材料。
田書記出人意料地宣稱“我出院後第一件事就是買手機,再買部電腦上網。”
看到田書記樂觀的態度,大家都放了心,走出住院部的大門,外麵風和日麗,更讓每個人心胸開闊。
5
吳彩霞的認了錯,得到了鐵路局的快速反應,就在吳彩霞找王誌康承認錯誤當天,王誌康返回到北方鐵路局,當夜召開了黨委常委會,對譚連民和陳英做了新的任命決定。
第二天,黃士煒代表鐵路局來到了淩水車務段宣布鐵路局這個決定。
在陳英的副段長辦公室裡,陳英正與譚連民兩人商量鐵道部驗收組領導決定立標打樣的現場會。看到黃士煒一個人走進來,兩人還以為黃士煒過來檢查工作,陳英驚訝地問“黃主任,有什麼指示嗎?”
黃士煒嚴肅起來,說“我受王誌康局長委托,向你們宣布鐵路局黨委常委會研究的任命決定。”
陳英馬上意識到了這個決定與自己的關係,“看來我代理,是代到頭了。”
黃士煒笑著說“陳英有預感啊,鐵路局決定,譚連民恢複段長職務,並兼任車務段的黨委書記,陳英任副段長,在原負責工作基礎上,重點籌備近期召開的鐵道部車務係統的立標打樣的現場會。”
譚連民對鐵路局的決定有些大惑不解,說“這麼大起大落,讓我接受不了了。陳英的安排也不合理呀。”
黃士煒顯然不知道這裡麵的蹊蹺,說“局長隻是說,大提速在即,大提速的成功與否,關乎著鐵路跨越式發展的大問題,他說還是讓一個有經驗的同誌來主持這次提速的準備工作。之所以讓我馬上來宣布,並由你們向下麵傳達,就是為了讓你們及早進入工作狀態,至於其中變故,他說到時候,你們就清楚了。”
黃士煒走後,譚連民帶著陳英來到闊彆了兩個多月的段長辦公室。
兩人正說話間,吳彩霞沒有敲門,突然走了進來,兩人吃了一驚,擔心會有什麼是非。陳英推托說有事,準備離開,而吳彩霞卻叫住了她,她真誠地說“今天我來,是向你們二位道歉來的。”
譚連民和陳英覺得非常意外,吳彩霞坦誠地將自己如何因妒忌搬弄是非設置障礙的事,向他們做出檢討,並說出麻袋事件的整個原委。還說這是楊啟才幫助教育了她,她才有信心向王局長承認了錯誤。
這時譚連民才恍然大悟,自己為什麼能夠恢複職務,這主要是吳彩霞找到王局長承認了錯誤的緣故。他得知這也是楊啟才在病中對吳彩霞做了說服教育工作,他由衷地感謝這位老大哥為他付出的一切。
“我接受組織給我的任何處分,現在我正式向兩位領導提出辭職。”吳彩霞停了一下,說“但我有一個要求,在我離崗之前的一段時間裡,請領導派我到提速的第一線,擔當提速那一天的集中樓的值班員,這是我的最大心願,也將為我的鐵路生涯劃上一個最圓滿的句號。”
譚連民目光投向了陳英,在征得了陳英的同意後,莊重地點了點頭。
吳彩霞動情動容,熱淚盈眶,嘴裡不住地說著謝謝。
6
星期天,陳英父母精心地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等著女兒女婿回家。
陳英離家很遠,就開始叫爸叫媽了,老兩口忙迎出去,楊斌還有些不好意思,說很長時間沒有回來看爸媽了。
“你們都那麼忙,哪有時間回來。”陳英媽媽嘴上那麼說,隻是不想把窗戶紙捅破,其實,一段時間以來,陳英與楊斌發生矛盾,加上兩個人都忙於工作,是很難回家一趟。
陳英父母知道楊斌一時還放不下麵子,張羅了今天的飯菜,讓兩人無論工作有多忙,也要回家來吃這頓飯,說有重要事情。
楊斌在客廳裡陪著嶽父嘮嗑,主要是圍繞著楊啟才的病情。
“楊啟才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隻能靠藥物來維持他的生命。”陳教授說。
“那不是太痛苦了,就沒有好的辦法了?”
“癌症在世界的醫學領域都是一大難題,尤其肝癌的死亡率是最高的。”
楊斌歎息了一聲,說“楊書記那麼好的人,竟患了這個不治之症,我看他就是累的,聽說過去他在新線時,沒黑夜沒白天的工作。”
這時,陳英母女倆人把準備的飯菜端了上來,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一向不喝酒的陳英母親不僅給所有人都倒上了酒,還為自己滿上了一杯。
陳英母親拿起酒杯,莊重地說“我確實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就是自今天起,媽媽就成了全職的家庭主婦了,也就是說,我這個奮鬥在教師崗位上三十餘載的老教師,從今天起就要回家了。”
陳英與楊斌都睜大了眼睛,在陳英的心裡,她根本就沒有把母親與退休這個字眼聯係到一起,她覺得自己太疏忽了,難免有些內疚,說“媽,女兒不孝哇,都不知您到了這個年齡了,我還以為您能乾上十多年呢。來,我跟楊斌自罰一杯。”
楊斌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媽,您都到了這個年齡了,我們還氣您。”
陳英母親含笑,說“哪的話,你們都事業有成,我這個當媽的知足還來不及哪,年齡不饒人哪,一晃我都回家了。”
“媽,即使您回家,仍然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楊斌說。
陳教授說“所以你們要給你媽繼續當人類靈魂工程師的機會呀。”
陳英已經聽出父親的玩笑中的意圖,說“爸,你職業病啊。”
楊斌還有些糊塗,懵懂地問“什麼機會?什麼職業病?”
幾個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陳英母親說“這個傻姑爺呀,我退休了,陳英的提速工作也快開始了,楊斌的工程馬上竣工了,我看你們也該要個孩子了,也讓楊斌的母親有盼頭,我就可以在家給你們的孩子當靈魂工程師了。”
楊斌剛明白幾個人的含意,有些發窘,望了一眼陳英,看到陳英不以為然。
全家人說著笑著吃著喝著,其樂融融。
譚連民給祁一軍打電話,以個人的名義約他跟李群吃飯。祁一軍滿口答應。
晚上,祁一軍按照譚連民指示的時間地點,來到了飯店。進到包廂,看到譚連民和李群已經等在那裡了,他歉意地說“真是的,讓你們久等了。”
“你這是官身不由己呀。”譚連民語氣裡有奉承的意思。
祁一軍反唇相譏,“你就不是官了?你明顯是在側麵的批評我。”
三個人相繼入座,譚連民拿起已經倒滿的杯子說“今天沒有外人,我準備了薄酒,主要是感謝你們爺倆個對我和我們淩水車務段的貢獻。”
祁一軍大惑不解地攔住譚連民舉杯的手,說“怎麼把我們扯到一起來了?”
譚連民並沒有被祁一軍攔住,酒一下子便順進了嘴裡,說“這是真心話,且不說從財務檢查開始,祁局長你對我們的關照,就是後來的車站資金、幫助疏通打假辦等等這些公事了,就連小孩上學你都幫了我,你說我不該感謝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咱們不是哥們嘛,還說什麼兩家話。”祁一軍爽快地說。
“再有,我們車務段用了李群當了多經的部門經理,看來我們沒有用錯,人家剛剛上任才多長時間,他那個部門的創收產值就有上千萬。”譚連民真誠地說。
李群有些難為情,“這也與我姨夫有關係,要不是我姨夫的那些關係,人家石油銷售公司的經理能親自跑省裡去為咱們批油。那個北京的公司經理,我姨夫的同學從哪裡不能運輸,偏就從淩水發貨,運輸附加費這一塊淨賺了上百萬。”
祁一軍卻不買外甥的賬,說“這小子,現在真是明白事了,都跟譚段長學的吧?那哪是我的事呀,人家說了,他們壓根就不知道我這層關係,隻是看著淩水車務段的那個小子挺會來事,才跟淩水車務段多經做了這筆買賣。雙方合作成功後,有一天跟我喝酒,說起與淩水車務段的經營關係,我說外甥在那裡工作,幾個人才恍然大悟,歸齊了,生意之所以這麼通暢,原來內線在我這裡。”
幾個人笑著把杯中的酒喝了。譚連民愁苦地說“李群是個人才,但搞不好,我們可能會成為兩個單位了,現在鐵路局準備把各站段的多經與運營單位分離,這樣有效地發展多元經營,使運輸這一塊放手出來,隻抓運輸生產。”
“這是個好辦法,省著你們是又抓經營,又抓運輸,讓你們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出來,這也是鐵路對你們運營單位的減負吧。”祁一軍倒是很理解鐵路。
“算了,今天不說這些,今天咱們不醉不歸。”譚連民慷慨地表態說。
“拉倒吧,你今天可彆再進醫院了,那你可就成了名人了。”祁一軍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