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之笑著說道,“其實這就是京劇的魅力,因為每一出戲,都是經過了無數的前輩精心打磨,經過無數次的舞台摔打出來的經典,每一句詞,每一個唱腔,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千錘百煉出來的,其實這就是程式化的藝術的魅力,反複的咀嚼!”
竇文滔歎了口氣,說道,“像現在的很多年輕人,覺得京劇有什麼意思啊,也沒什麼好聽的,每一遍都一樣,我聽了一遍之後,我還要再花錢聽彆人唱的嗎?”
裴琰之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京劇演員一直在強調,我們京劇從來不是看戲,看的是角兒,戲當然都一樣了,頂多了每一個流派的詞可能有些不同,但是我們看的是每一個角兒在演出的時候風采,其實有些人會說每一遍都是一樣的,其實這是錯的,就算是同一個演員,他的每一遍都是不一樣的!”
竇文滔有些好奇的問道,“這話怎麼說呢!”
裴琰之笑著說道,“當然,我說的是成熟的演員,學員啊,或者是剛出道的那些京劇演員不再其中,因為他們還在學習,還在模仿,當然,每一遍大概率都是一樣的,但是每一個成熟的演員,每一次的表演都是新的,因為你每天的狀態不會一樣,你每天的心情也不會一樣,最重要的是,每一場的觀眾也不一樣,現在的演員都還好一些,畢竟都是體製內的演員,程式化的比較嚴重一些,要是放在過去,有些角兒的脾氣可是非常大的,如果今天看到下麵的觀眾也不懂戲,在下麵吵吵嚷嚷的,他的心氣一下子就沒了,該唱八句的,他就給你唱四句,該起嘎調的地方他就給你滑過去,為什麼會這樣,我跟你犯不上,你不想聽,那我就不給你好好唱,我的藝術是給想聽的戲迷們準備的。”
聽了裴琰之這話,不光是那兩人一臉的震驚,就連王珮虞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沉思。
竇文滔驚訝的說道,“還有這種事啊!過去的京劇演員都這麼有個性嗎?”
裴琰之點點頭,拍了一下桌子,說道,“對,竇哥,你這個詞說的太對了,個性,那個年代,就是因為京劇演員們都有個性,而且個性迥異,所以才會讓京劇藝術百花齊放,那麼多的流派,那麼多的大師,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出現,就是因為那個年代的個性,而建國之後,國家組建了各地的京劇院,也有好處,讓京劇有了生根發芽的根基,但是也讓京劇少了那麼一絲個性,從野外生長變成了溫室裡的花朵,好看是好看了,但是如果看膩了,有一天風雨再來的時候,溫室裡的花朵可是抵擋不住狂風暴雨的啊!”
王珮虞點點頭,說道,“確實如琰之所說,現在的京劇演員很少有那種特彆突出的個性了,但是話說回來了,現在那些站在京劇界金字塔最高處的那些京劇大師,京劇名家們,每一個都是個性非常鮮明的,這一點,琰之應該深有體會吧!”
裴琰之哈哈大笑,說道,“是啊,彆人就不說了,就說我這個素素師姐吧!之前我跟她一起唱了一出《鎖麟囊》,這絕對是個性到極點了吧!”
竇文滔和馬未嘟有些好奇,唱一出《鎖麟囊》算什麼個性呢!
王珮虞在一旁解釋道,“《鎖麟囊》這一出戲是程派的代表作,而且除了程派,基本上彆的流派都不會去唱這出戲!”
竇文滔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是因為什麼呢,京劇界還有這種說法嗎?”
裴琰之笑著說道,“沒有這種規矩,也沒有這種潛規則,單純的就是因為這出戲人家程派已經演到極致了,而且這出戲是專門給程派寫的戲,你也不能隨便改動,像改動那些傳承很久的劇目一樣,而且這出戲的戲詞非常適合程派的唱腔,其他的流派唱起來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這麼多年來基本沒有彆的流派去唱,費力不討好啊!”
王珮虞抿嘴一笑,說道,“但是素團就敢唱這出戲,那個時候,媒體上登出這則消息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惡作劇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而且當時的反響還不錯,素團這真是開了京劇界的一個先河了!”
竇文滔點了點頭,讚歎的說道,“這個是真厲害啊!”
裴琰之沉吟了一下,說道,“現在咱們京劇的這個有些沒落,其實跟票友的關係還是有一些的!”
三個人聽到這話,也是興致高昂了起來,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因為裴琰之經曆過民國那個時代,他太知道現在這兩個時代裡,票友群的差距有多麼的巨大。
裴琰之說道,“票友這個群體,其實是一個可以把京劇的文化,氣質,檔次提高的這麼一個群體,因為剛才我們也說了,京劇演員大部分人的文化程度並沒有那麼高,他們沒有那個能耐通過自己的水平把京劇的藝術價值提高,所以就需要有高水平的票友來做這個。當初梅蘭方先生的身邊有齊如山先生,餘舒岩先生身邊有張伯駒先生,程燕秋先生身邊有羅癭公先生,當年那些京劇大師的身邊都會有這麼一群大知識分子票友,而且他們不遺餘力的,不計報酬的來做京劇藝術,京劇市場的義工,誌願者,所以才有了京劇在那幾十年的時間內,蓬勃發展!”
馬未嘟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啊,我聽說過去的那些給京劇演員們寫戲本的人都是那些懷才不遇的才子,大知識分子,所以才有了那麼多精彩的劇目,現在的京劇,我就很少聽到這些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