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篇章!
為了避免毫無意義的傷亡,尚存的虎式已是呈現出了撤離之意,亦似潮水一般僅經片刻,即於街路之上順利撤離。
見虎式如潮撤離,玉簟也是停下了宣泄炮火,亦是於炮台之上起身茫然四顧,似是尋找著蘭舟身影,也似是想要找到虎式忽然撤離的原因。
直至翹首方才得見
本是蔚藍的蒼穹之頂,已是裂開了巨如深淵的漆黑縫隙,而於縫隙中緩緩浮現的,則是科技所成的仙家武器。
蓮花如蕾,經辭縫隙一瞬,即於蔚藍蒼穹之下怒放。
花瓣遮空蔽穹萬裡,且是通體晶瑩,其數萬千似若雀翎相連,其質如若琉璃呈現著繽紛絢麗,尚有如蕊巨槍在中,縱是無動亦是散發著貫穿山河、平定天下之意。
蒼穹本是蔚藍,大地亦是享受著晴明,但經蓮花於蒼綻放,光即被那繽紛絢麗的萬千花瓣吸走,致使整方天地呈現出了灰蒙蒙的陰暗模樣。
明光似水,於花瓣邊緣為始,向著中央巨槍流淌、彙聚,且隨光芒凝聚,巨槍更是呈現了明光滿覆的模樣。
天地萬物無聲,似乎皆是眼睜睜的仰望著那當穹蓮花,亦是沉默無言的仰望著蓮花中心那巨槍之上的明光漸至充盈。
沒有絲毫聲響,沒有絲毫預兆,僅在刹那一瞬,即有耀眼明光瞬辭巨槍之上,亦似九天銀河之水,傾瀉於寬廣長街的邊緣。而玉簟見狀,即於慌亂之中瞬取通體蔚藍、青翠交織的圓潤球體入手,且經手中鐵錘敲打,使其化流光直迎蒼穹之上。
隨蓮花當空偏移,那如潮明光亦呈極速對著整條長街橫移而去,似若仙人斬出的耀眼劍光,於整條長街之上、整方世界之中,瞬閃瞬逝。
明光閃逝消無,卻也未見驚人威勢,僅見過往之處的街路、聖堂外牆、塔頂皆是呈現出了高溫赤紅的模樣。
整方天地沉默無聲,卻也經片刻無聲之後,即是爆發出了撼天震地的巨大聲響,更有耀眼火光於“仙劍”所留之痕中瞬間爆發。
蓮生烈火衝天起,劍光覆滅九萬裡。
無論是長河以北的繁華城市,還是長河以南的廢棄舊城,所有百姓、所有生靈皆是得見火光如若長河巨堤瞬間衝天,不僅遮蔽了蒼穹,更是照亮了大地。
火光如潮蔽穹不落,大地因驚顫抖不止,蓮花依舊高懸,勝似烈陽當空永懸天際。
火光尚未消散,也無絲毫消散之意,但於“仙劍”到來之前,玉簟所擊上蒼穹的青藍球體,卻是瞬墜而下。
球體依舊是球體,卻是於一手可托的球體,化作了如若一方天地的巨大星辰。
巨大星辰當空而落,衝擊未臨大地,即是率先撕碎如潮迎天的火光。翹首仰望,可見其上不僅有著蔚藍滄海,更是有著青翠山嶽無垠,且有萬裡風沙席卷之處,亦有熔岩滿覆的大地。而在滄海、山嶽、風沙、熔岩之中,更是有著無數宏偉的建築如林而立。
星辰降臨而未落,僅是撕碎火光後便懸於蒼穹之下。而在星辰之下,如潮火光雖是消散,但聖堂卻是依舊,四方長街依如“十字”,但十字長街兩側的萬千高樓卻已於蓮花“劍光”之下覆滅歸無,此刻所餘也唯有焦黑大地。
玉簟依立聖堂之前、星辰之下,亦是那三十三道如玉台階之前的不遠處,手中更是拿著如若華蓋遮頂的寶傘,似是憑此擋下了那似若“仙劍”的一擊。寶傘通體珠光寶氣,更有輕紗如若裙擺垂於邊緣,將玉簟身軀籠罩。
不過在“仙劍”一擊過後,寶傘卻也失去了原有的色澤,如若黏土枯竭般成塵散去。寶傘雖散,卻有無數身影辭彆當空星辰,且是化作流光接連墜至玉簟身後。
有麵色冷峻之人手持長刀傲然而立。
有神態輕佻之人身著鎧甲散漫而立。
有花容月貌之人身著和服端莊而立。
有身姿挺拔之人身著修身軍裝而立。
有
落地之人姿態萬千,卻也皆是玉簟往日幻想中英雄的模樣。他們每人都有著一段由玉簟幻想出非凡的人生,也是都有著一段經玉簟幻想而出的精彩故事,而由玉簟幻想出的人生、故事,自然便造就了他們名為英雄的人設。
是玉簟親手塑造了他們,而他們則是陪伴玉簟度過了那淡然無味、日複一日的童年。
玉簟憑借著無知的幻想構建出了一方世界、無數人生。但蘭舟也是不差,她已是用著足以讓一切趨於正軌的教化之力,迅速塑造出了足以覆滅玉簟那幻想世界、幻想人生、幻想英雄的力量,乃至是覆滅世間一切的力量。
單論幻想修正、元初教化之力,足以謂之世界群體戰力巔峰。
蒼穹依舊蔚藍,蓮花也依舊懸天,但在蓮花之下的虛空,卻是有著無數巨如深淵的漆黑裂痕瞬開,且有真正意義上的航空母艦、戰艦於中緩緩飛行而出。
戰艦數十,橫空密布,其上裝載的是人類進化分支之一的科技。
星辰懸天,宗門無數,其上建立的是人類進化的另一分支仙俠。
星辰無動,萬千英雄身影亦是無動。
戰艦無動,裝載其上的萬千戰機、艦炮亦是無動。
但在無數戰艦以及蓮花之下,十字長街的邊緣之處,蘭舟所駕的黑車車門卻是瞬開。
車門雖開,卻也未見蘭舟,率先見到的是一雙黑靴落地,隨後方見蘭舟腳踏潔白運動鞋辭車而出。倚靠車輛側體,脫下白鞋、露出白襪、換上黑靴,隨後又取漆黑手套佩戴於雙手之上,最後方才關上車門並於空曠長街中央向前而行。而在行進之間,身上潔白西裝更是漸變漆黑之色,漆黑底衫則是化作了潔白,唯有領帶依舊,呈現著赤紅模樣。
大步流星,靴落有聲,微風輕撫兩鬢長發,可見蘭舟英姿舉世、當謂無雙。
玉簟依是辭彆了無數幻想而出的英雄,且是獨自於空曠長街中央前行,不過相比於蘭舟,他所呈現的卻僅有灰溜溜的模樣。
兩人相臨,一丈即停。
蘭舟有聲,似是質問“玩的可還開心?”
玉簟有答,明顯心虛“玩耍是每一個孩子的天性。”
蘭舟翹首,仰望著青藍之色的星辰,亦是看向了那萬千英雄之影,不禁感歎而言“也許我從未扼殺過它。”
玉簟側首,似是不敢直視自己母親,僅是看著一旁那空無一物的地麵,虛聲依舊“我不喜歡平淡似水的人生。”
蘭舟“不是每個人都能經曆一番波瀾壯闊。”
玉簟“但是我想去經曆一番彆樣的人生。我願似鯤,遨遊於江海,我願化鵬,翱翔於青蒼,而不是像一隻金魚,被保護在小小的池塘之中。”
蘭舟“很多人都自認為能夠如鯤似鵬,征服一方海天,就像人們時常將‘時勢造英雄’之言掛在嘴邊那般。人們總是覺得自己所欠缺的不過是一場‘時勢’、一場‘東風’,卻很少有人知道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把握時勢、東風的能力,也沒有任何成為英雄的底蘊。”
蘭舟“我也曾年輕,我也曾懵懂,我也曾似你這般,於稚年中想著自己是特殊的、了不起的,也是與眾不同的。就像鯤鵬那般,終有一天能夠翱翔於海天,亦是縱橫於天海。但等到真的到達了海天之中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鯤鵬,僅是浮萍一片,風來即動、隨浪無定。不僅身不由己,就連活著便已是竭儘全力了,根本就沒有任何麵對‘波瀾壯闊’的能力。”
玉簟“可我對不同的人生依舊充滿向往,也不想成為一個與所有人都如出一轍的人。我曾迷茫而思,人生本應似若一灘赤紅滾燙的鐵水,誰也不會知道它冷卻下來會是何模樣。但您那所謂的保護、所謂的正軌,就像是模具一般,讓我冷卻過後不僅呈現出了與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模樣,更是擁有了一段與所有人都是相同的人生。”
蘭舟“我僅是確保了你們能夠正確成長,亦是希望你們能夠成長為健康的模樣。”
玉簟“可我不想讓我的人生,屈於您的思想之下。我不知道這是否正確,但我依是想要一段波瀾壯闊,充滿色彩的人生。”
蘭舟“等你年歲再大一些,好麼?”
玉簟“也許如今我已不再稚嫩。”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蘭舟有些不解,不禁看著玉簟疑惑而言,似在疑惑玉簟思想上偏差從何而來,也似在疑惑著自己的教育方式。
“我有一個朋友,它死在了您那名為正軌的教導之下,其實它並沒有做錯什麼,您完全可以正確的疏導它,但您卻是選擇了無情的將它扼殺。”玉簟很是沮喪,也很是惋惜,似乎在最為關鍵的年歲中,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
“它叫什麼名字?”蘭舟有問。
“我不記得了,我忘記了。”玉簟有答。
“為什麼會忘記朋友的名字?”蘭舟不解。
“因為它死在了我尚是懵懂的年歲。”玉簟苦澀而笑,似因太過久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位朋友是何模樣、是何名諱了,甚至已是記之不清,它是否真的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過了。
蘭舟沉默,側首追憶,似在回想著玉簟的這位朋友,也似在想著如何才能讓叛逆的玉簟重歸於自己的教導之下。
玉簟也是沉默,似在用沉默祭奠,祭奠這位存在於記憶,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模樣、名字的朋友。
蓮花、戰艦,依舊懸於蘭舟身後的蒼穹、藍天之上。
星辰、修士,亦是懸於玉簟身後的半空、蔚藍之中。
經片刻沉默,蘭舟終是一聲長歎,也許她並不想做出妥協,但目光卻是得見青鸞已於遠處抱著小姑娘,順著三十三道百玉台階而上,走入了聖堂那莊嚴的大門之中。
蘭舟不再與玉簟爭論些什麼,而是上前兩步半跪於玉簟身前,亦是摘下手套輕撫著他的臉頰。素來嚴厲的麵容之上,難得浮現出微笑,且於微笑中溫柔開口“也許你是對的,我也應該向你與你的那位朋友道歉,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記住人所擁有的不單單是夢想,尚有一切都應歸於正軌的未來。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親手帶大的孩子,我不能允許也絕對不能準許我自己,眼睜睜的看著你將你那本該美好的人生,浪費在任何可笑的夢想之上。”
“一次都不行?”玉簟有問。
“一次都不行!”蘭舟有答。
也許玉簟說了很多,但對於蘭舟而言卻都是錯的,一切都是錯的、萬般皆是錯的。而在蘭舟看來,自己既然是玉簟的媽媽,那麼自己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沒有錯,也絕對不會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是為了玉簟著想,也都是為了他好,等到他長大一定會感謝她的。
“我僅僅是在履行我的職責履行一個英雄應儘的職責。”玉簟依是心虛,心中也依是猶豫,畢竟戰鬥至此的他早已萌生退意,但也不知為何在那所謂“正軌”的嚴厲教導之下,玉簟就是不服。
“那是怎樣的職責?”蘭舟有問。
“是幫助弱小,拯救無助的職責。”玉簟有答。
“你幫助了誰?又拯救了誰?”蘭舟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