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拳頭,國遙未退。
二者以傷換傷,似是皆想儘快解決戰鬥。
噗!長刀瞬斬於肩,且是入肉三分。
砰!拳瞬擊於膛,且是碎肋不知幾根。
雖是立於高處,雖是修為過人,雖是體態健碩,但於初次交鋒之下,國遙卻是退了一步。而霖安不僅未退,反而是借此機會使雙拳似化風雷,正對國遙膛前猛然擊去。
長刀橫抵,擋於膛前,致使霖安雙拳雖猛,卻也皆是擊於刀身之上,而國遙亦將自己的強震特性加持於刀身之上,致使霖安雖是凶猛落拳,但僅在數拳過後,雙手便因強震之力化作了鮮血淋漓、破碎不堪的模樣。
可縱是如此,稚歲的少年也是不曾停下攻擊,就像往日於山村麵對攔路“高牆”之時,縱是高牆堅硬,縱是高牆於拳下紋絲未動,但霖安也不曾因此而心生畏懼、退縮、放棄之意。
因霖安所展露出的凶狠氣勢,國遙不禁再度向後退了一步。
在此之前,國遙始終認為之前三人皆因輕敵大意而陰溝翻船,但此刻換上自己方知眼前的那裡是什麼陰溝,分明是駭人的滄海狂瀾,隻要稍有不慎便會隕於其下。
心神緊繃,且將腿足彎曲,亦將腳掌頂於身後台階之上,試圖憑此穩住身形,從而抵擋霖安那激進、昂揚之意。但國遙似是不曾想過,一條腿在後彎曲,那麼另一條腿自然也就呈現出了筆直向前而伸的模樣。
心神緊繃,且將全部心神放在了霖安的雙拳之上,故而似是忘卻除了一雙拳頭,霖安尚有一雙腿足。
腿足瞬起瞬落,猛踏於國遙那重心所在且是筆直踏地的腿足、膝蓋之上。
啪!國遙腿足於霖安腳下瞬折,且是呈現出了反曲之形,亦使國遙身形失衡而向後仰倒而去。
長刀因痛辭手,且是飛向半空,而霖安亦是趁國遙倒地一瞬而接刀入手,經瞬起瞬落而斷國遙一臂,從而使其倒地哀嚎不止。
孫家家主此刻正端坐於堂內,且是得意洋洋的環顧著四周權貴,似是認為隻要國遙出手,必然能夠將那小小的貨郎斬殺。再加上國遙那謹慎、保守的性格,以及那可以用於繳械的靈力特性,顯然是沒有絲毫落敗的可能性。
但僅在國遙離去未過多久,即有洪亮聲音於九龍台上再起,且是傳入了大殿,亦是傳入了孫家家主的耳中。
“孫家國遙!經六合,敗至玉梯五百九十七階!”
聲音入堂一瞬,孫家家主的麵色即是於高傲、得意化作了諂笑、討好,顯然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告知滿堂賓客莫要將他之前的話放在心上。而滿堂賓客於此瞬亦是於孫家家主眼中於“羞愧為伍”之流,化作了“摯愛親朋”之輩。
不過滿堂賓客卻是未曾理會孫家家主,而是紛紛於案後起身去往了殿外,亦是如潮彙聚於殿門之前,對著九龍台的身影瞧看。畢竟窮苦少年挑戰權貴、連敗修士這種橋段,他們僅僅是在說書先生的口中聽聞過,卻從未於現實生活中的見過。
此刻有了得見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且在得見霖安那滿身鮮血、遍體覆傷的模樣,以及霖安那瘦弱身形以及破爛穿著後,無一不是瞬感寒氣乍起於腳踝,且是順體直衝天靈而上。
未見過於宏大的場麵,未聞過於傳奇的事跡,但無數賓客卻於此刻大受震撼。
賓客在外震撼於“孤狼行梯”“迎權不畏”,但無數權貴卻皆是坐於大殿之中、長案兩側,且是紛紛開始琢磨了起來。
琢磨著要不要讓家中的修士等等再出手,讓他家修士進一步削弱霖安的體力與靈力,從而坐收“車輪”之利。
琢磨著於“討好逢家女帝”與“保全自家修士底蘊”之間,究竟做出怎樣的選擇才能將利益最大化?
琢磨的人有很多,但顯然有人是稍微聰慧了一些,於眾多權貴尚未琢磨好之時便是笑眯眯的側首,對著身旁的權貴道“聽聞李家家主於前些時日偶得一士,此士不僅修為過人,更是有著仙家手段,卻也不知李家主可否引薦一番,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李家家主,不僅家中修士似有仙家手段,就連他自身,也似有著仙家手段。鶴發雪髯,麵似朱丹,一襲青衫,端坐於案,此刻聽聞身側權貴所言,倒也不曾因其誇讚而渺渺欲仙,反而是微眯雙眼,對其厲聲而言“周家主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盤!無外乎便是想讓我家修士出手削弱那貨郎實力,且在之後再坐收這車輪戰之利。不過倒也無妨!既然周家主想看,老夫便依了你的心願!”
李家家主瞬間起身,且在側首看向堂外之時,即有精光乍現於雙眼,並似仙家道長般朗聲而言“雲山!你且前去,讓這滿堂賓客見識一番,何謂仙家手段!”
門外賓客之間,有人名喚雲山,歲在而立,同著青袍長衫,麵色玉如,長鬢飄飄然然。此刻聽聞自家家主所說,僅是於人群中微微抬腳落足,即是消失不見。
待無數賓客、修士於大殿門前環顧,方才發現對方竟是不知於何時,竟是出現在了九龍台的那巨可擎天般的盤龍石柱之上。而雲山則於石柱之上垂首,看了遠處正於階梯上走來的霖安一眼,僅是再度抬腳落足便是消失不見,待再度出現已是立身於霖安身前的階梯之上。
“這是什麼特性?!”
“不是靈力特性!是仙家是仙家手段!”
“什麼仙家手段!依我來看,應該是名為‘仙家手段’的靈力特性才對!”
無數賓客於大殿門前發聲,顯然是因雲山的靈力特性而震驚,但無論是李家家主還是雲山本身皆知,這所謂的仙家手段不過是“縮地”特性而已。
雲山此刻已經縮地特性而瞬臨霖安身前,細長軟劍不知何時握於手中,卻見其化作冷寒流光一道,正對霖安迎麵刺來。
霖安側身,欲躲迎麵一劍,卻是不曾想劍未臨,雲山即是消失不見,且在消失一瞬即是出現在霖安身後。
雲山手起劍過,傳一聲輕響,留一道傷痕,亦見鮮血如涓,順著霖安背後的傷口流淌而下。
僅在交鋒一瞬,霖安即是猜測出雲山大致的靈力特性,也許是傳說中縮地成寸的手段,也許是傳說中虛空跳躍的手段,也許是傳說中瞬間移動的手段,也許是短距離位移的手段。但無論是何種手段,皆是不可小覷,因此僅在背後受傷一瞬,霖安即使體內靈力宣泄而出。
紅霞瞬散,直迎八方,雖雲山憑借自身靈力特性而躲閃,但在躲閃後歸來之際卻是發現霖安周圍地麵的引力已是加劇、加強,僅是踏足其上,便會感受到千斤重擔加身。
雲山因“千斤重擔”加身一瞬而產生意外、失神,而霖安亦是借此機會而瞬臨,拳出驚風且攜破浪之勢,正對雲山麵門猛擊而去。但可惜的是雖有“千斤重擔”家身,但也不至讓雲山寸步難移的程度,僅是微微抬步落足,其身形便是再一次消失在了霖安眼前、拳下。
噗!依是一聲輕聲,似可見骨的劍痕突兀乍現於霖安大腿外側,再看霖安身旁,早已沒有了雲山的身影。縱觀戰場之上,雲山已是憑借自身靈力特性,接連浮現、消失,就像是傳聞中的鬼魅一般。似化道道殘影分身,也似化身千萬接連遊走於霖安周圍,手中軟劍亮寒,如若星光閃爍,接連明滅於霖安周圍。
噗噗噗!
軟劍破肉有聲,鮮血落地如花綻,霖安一時間僅能嘗試躲閃,但無論如何躲閃,都無法避及雲山那鬼魅般的身影。
大局似是將定,看上去霖安已是化作砧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任誰來看都不免覺得霖安於“仙家手段”之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絲毫、寸縷戰而勝之的可能,甚至就連僥幸存活,都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重力無效,霖安即將自身靈力特性換上了另外一種使用方式。
重力消無,八方重力瞬間消無,致使雲山現身一瞬即是踉蹌,且在踉蹌過後更是漸漸漂上了半空。人於半空,雙足離地,那縮地成寸縱是仙家之法,亦是難於此刻施展,似若巧婦無米,喪失生炊之法。
雲山浮空一瞬,霖安即是猛衝而至,周身染血,獰若猛鬼出煉獄,凶似大鵬破千蒼。單掌瞬出,猛握於雲山側臉之上,亦經彎腰俯身猛落,致使雲山麵門猛撞於台階之上。麵門擊於台階,口齒雖是翻飛,身形卻也依受無重力影響而再度呈現漂浮之意,而霖安則是猛然起身,亦是抬腿瞬落,致使腿足接連猛踏於雲山後腦之上,亦使雲山麵門不斷擊於台階之上
數十腳過後,雲山已失人形,意識也是漸散,氣息雖是萎靡,但性命大抵也是無憂。
“李家雲山,經七合,敗至玉梯四百二十七階!”
洪亮之聲再起,亦是傳入莊嚴大殿之中,眾多權貴雖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但立身大殿門前的眾多賓客、修士,早已化作了呆若木雞的模樣。
也許讓他們震驚沉默的,讓他們呆若木雞的,並不是接連而敗的修士,而是那接連取得勝利的貨郎。而於此時此刻,他們也是再一次回想起,此刻孤身殺上逢家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蓋世豪俠,也不是什麼名震四方的英雄,甚至不是赫赫有名的絕世高手,僅僅是一個農耕巷出身的窮苦貨郎。
與自己的認知違背,這不免讓滿堂權貴、賓客皆是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之前江郊所說的農耕巷,根本就不是他們認知中的農耕巷,而是似如“春海域”“夏林域”“秋原域”“冬川域”這些地名般,隻不過是當地取名水準有限或因文化有所差異,故而取名為“農耕”。同時也是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之前江郊所說的貨郎,根本就不是他們認知中的貨郎,而這所謂的貨郎,不是少年的活計,而是少年的名諱?
“啟稟家主!風壤請戰!”
正當李家家主麵如豬肝賽死灰之時,殿前卻是有人高呼,且使高呼之聲瞬入大堂之中。聲音雖是洪亮,但無論如何去聽,都能聽到一股明顯的、強烈的、濃鬱的“撿便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