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篇章!
黑暗與濃霧交織的世界之中。
周身覆滿黑焰的罪孽已是悄然無聲浮現於霖安身後,而手中那猩紅的苦難巨鐮,亦是正對其背後瞬斬而下。
噗!
一旁小狗得見苦難正對霖安而落,即是一躍而起,將身軀已是殘缺的霖安撞翻在地,而霖安雖在小狗的幫助下避開了苦難,但小狗的右側前腿,卻是代替霖安,瞬斷於苦難之下。
小狗救下了他人卻也因救下他人,而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鮮血,似讓罪孽與苦難得到了滿足,而得到了滿足的它們則是緩緩向後退去,且是再一次消失在了濃霧之中,而隨著它們一同消失的尚有地上那似是淒慘,且是需要幫助的男子。
霖安倒地,亦是於震驚之中回神,卻也難以理解為何那罪孽與苦難能夠如此狡猾,竟能利用他人的善良來滿足自我。卻也不曾深想,因小狗在旁因傷而低鳴,霖安便扯下一塊衣角並迅速上前,用著僅餘的左手為其包紮起了傷口。
很疼,縱然斷臂的不是霖安,亦能通過小狗的哀聲感受到無儘的痛苦,或者說霖安也曾斷臂,故而能夠理解小狗此刻正承的痛苦。
將小狗的傷口包紮好,霖安本想在原地休息片刻,或者說等小狗適應痛苦後再繼續前行。但讓霖安不曾想到的是傷口僅是剛剛包紮好,小狗便顫顫巍巍起身,且是一瘸一拐向濃霧繼續前行,似是不願因傷痛而放棄自己的使命。
也許對於小狗而言,所謂的使命即是引領霖安這個迷失方向之人,於正確的道路之上繼續前行,也是為霖安這個迷茫之人,指引出正確的前進道路。
小狗忍痛,在前瘸拐而行,霖安忍痛,在後瘸拐而行,且於濃霧中逐漸感受到疲憊、厭倦再上心頭,同時亦是得見光芒已是再度於前路之上、濃霧深處亮起。
依是金色的光芒,亦是充滿希望的光芒,不僅將八方濃霧映至金黃,更是用著金黃的明光引導著霖安與小狗前行的方向。
走過金色的濃霧,霖安依是得見散發金色光芒的潔白雕像,且似漆黑烈焰的罪孽。不過與之前那肌體如巒起伏的男子相比,著一座雕像卻是呈現著矮小、瘦弱的模樣。
雕像腿分前後,一腿向前邁出且是結實的踏於大地之上,一腿在後呈現腳踝微提、腳掌欲辭大地而又未辭的模樣。雕像手臂分上下,一臂於身側托舉,卻也不知想要舉起什麼,一臂於腰間緊握,卻也不知想要緊握些什麼。
舉起肩上的沉重職責?
緊握心中對美好的向往?
似是如此又不似如此
罪孽如矛,數在十餘,分布於雕像周身上下,亦是將雕像周身貫穿。但神奇的是被貫穿身軀的雕像不僅未曾呈現出痛苦的模樣,反而是呈現著似因驕傲的微笑的模樣。
“因何而笑?”霖安知道雕像有著言語之能,因此便走上前去,站在雕像所散發的金色光芒下,不解而問。
“因為我做到了一件事,一件往日想做卻又未曾做到的事。”雕像的聲音很是輕柔,且是說著讓霖安難以理解的話語。
“讓罪孽加身?”霖安不解,僅是猜測而言。
“讓微笑浮於臉上。”雕像柔聲作答,且是用著輕柔的聲音否定了霖安的猜測,卻也未曾回答為何要在痛苦中使微笑浮於臉上。
“你被罪孽貫穿了身軀,那應該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霖安看著貫穿了雕像身軀的十餘根罪孽,不解而言。
“可從來沒有人說過,也從來沒有人規定歸,不能於痛苦之中展露笑容。”雕像依是柔聲作答,而臉上也依是洋溢著微笑。
“是這些罪孽,將你束縛在此?”霖安有問。
“為何不是我用身軀,束縛住這些罪孽呢?”雕像反問。
“這會讓你承受無儘的痛苦。”霖安依是看著雕像身上的罪孽,且是下意識的忽略了雕像臉上的笑容。
“所謂的痛苦僅是一種情感,而與其相反的快樂恰恰也是一種情感,如果我能在感受痛苦的同時感受到快樂,亦能通過一件事而感受到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那麼又何樂而不為呢?”雕像似乎從未在意身上的罪孽,僅是在意自己臉上是否依舊洋溢著笑容。
年歲尚稚的霖安,或者說是身為後來者的霖安,注定無法理解雕像所說。縱是無法理解,卻也不曾繼續深問,而是想起於之前濃霧中遇到的罪孽,故而有問“它是誰?是罪孽的體現形式之一麼?”
“也許的確如此,卻也並非如此,若是確切來說它是被罪孽占據身軀的人類。”
“人類?”
“人類不知於何時,已是成為了罪孽的絕佳載體,亦是成為了它們最為美味的食物。”
“如何才能戰勝它們?從而拯救那些被占據身軀的人類。”
“找到真正的自己。”
雕像給了霖安答案,但這所謂的答案依舊是那句找到真正的自己。而這也不免讓霖安再一次好奇的、迷茫的、不解的想到難道站在這裡的自己是假的麼?
心中的問題沒有答案,霖安隻能在小狗一瘸一拐的帶領下辭彆了雕像,且是拿著那滿是曲折之感的樹枝拐杖,再一次走入了濃霧之中。不過相比之前,此時的霖安已是有了一個前行的目的,便是找到那所謂的真正自己。
濃霧依舊,讓人難以辨彆方向,也許找不到方向的霖安會迷茫,但在前帶路的小狗卻是不會,縱然失去了一隻腿足,也依是有著明確的前行方向。
未曾於濃霧中前行太久,或者說因為罪孽的存在,本就無法於濃霧之中長久前行。未過片刻,小狗便是化作了齜牙咧嘴的凶狠模樣,且於霖安身前半伏在地,對著濃霧深處低吼。卻也不知是因懼怕才會化作這般模樣,還是想要保護身後的霖安,從而放棄了藏身泥土之中的打算。
罪孽再一次前來,而霖安則是趁其尚未走出濃霧,便強忍身上傷痛而俯身,將小狗抱在了懷中,且是狼狽的躲到了一旁的濃霧之中。
似是想要避免與罪孽相遇,似是認為不曾見到即是未見。
於濃霧之中藏好,卻也未曾得見罪孽,僅是於濃霧中得見黑影,亦是於黑影手中見到猩紅的巨鐮輪廓。罪孽似是未曾發現霖安,僅是邁著緩慢的步伐漸行漸遠。待罪孽遠去,霖安懷中的小狗則是再度輕喚,提醒著前方的道路上,已有金色光芒再度亮起。
尚未走過金色濃霧,霖安便下意識的想到,濃霧的背後一定是背負罪孽的雕像。但走過濃霧霖安方才發現,散發金色光芒的的確是雕像,但罪孽卻是並未被其負於背後,而是踩在了腳下。
是一位女子的雕像,也是一位滿載聖潔且是散發高傲之意的絕美雕像。
女子翹首,仰望上蒼,一臂自肩而斷,一臂自大臂而斷。雖是雙臂皆斷,卻是呈現著一腳踏於大地,一腳踏於罪孽的傲然模樣。
雕像雖是未曾傳出聲響,但霖安卻是上前詢問“為何你能將罪孽踏在腳下?”
“為什麼我能,而你卻不能?”雕像不曾回答霖安,僅是傳出傲然之聲反問。
霖安於雕像身前,亦是於雕像所散的金色光芒中慚愧垂首,亦是於羞愧中作答“我沒有辦法因為身軀已至殘破,根本就沒有與其抗爭的力量。”
“傷痛,素來不是逃避的理由,反而是人們得到勝利這一結果的必要因素。”
“我無法理解。”
“那便去尋找。”
“尋找問題的答案?還是尋找真正的自我?”
“也許真正的自我,便是你要尋找的答案。”
“它在哪裡?”
“它就在你前行的道路上。”
雕像雖是給了霖安答案,卻也未曾教給他戰鬥的本領,僅是指引著他繼續前行,而霖安能夠理解的也僅僅是繼續前行。
霖安走了,帶領著小狗,亦是在小狗那一瘸一拐的帶領下,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雕像所散發的光芒中,不過於臨行之前卻是回首再問“我應該去戰鬥麼?”
“戰鬥從未停駐,亦無停駐之時。”雕像傲然依舊,似乎戰鬥使她無比光榮。
“我逃走了。”霖安依是羞愧而言。
“那僅僅是戰鬥的方式有所不同。”雕像似是在說逃跑也是一種戰鬥的方式,也似在說隻要心中鬥誌尚存,那麼便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逃走。
濃霧來去,遮蔽霖安雙眼,亦將腳踏罪孽的雕像所遮擋,而金色的光芒,亦是於濃霧中漸消漸散。
霖安依於濃霧中前行,且是未曾走出太遠,便見到罪孽那手持猩紅苦難的身影,於濃霧中向他緩步走來。
小狗在叫,且是對著濃霧中的罪孽與苦難放聲而叫,卻也不知是想用叫聲掩蓋心中的恐懼,還是通過叫聲散發著心中的凶狠,從而試圖去戰勝前路之上的罪孽與苦難,哪怕此刻的它腿足已斷。
而麵對濃霧中緩步走來的罪孽與苦難,霖安也是不再逃避,而是將手中那滿是曲折之感的樹枝當做了武器,且於原地等候罪孽與苦難的到來。
罪孽,緊握苦難,一步步走來。
它走出了濃霧,亦是站在了霖安身前,身軀上滿覆的漆黑烈焰似可燒灼世間一切光明,而那猩紅的苦難亦是似可將世間一切溫暖化作冷寒。
霖安不曾動手,因為他忽然發現在麵對罪孽之時,竟是難以動彈,就像低層次生物在麵對高層次生物之時,身軀會瞬間停駐,不知所措。不過一旁的小狗卻是勇敢的跳起,且是正對罪孽與苦難撲殺而去,但可惜的是罪孽僅是抬腳,便將小狗輕而易舉的踢到了一旁。
小狗倒地,哀嚎不斷,且有鮮血如若泉湧、順口而出,而那左後的腿足也是化作了扭曲的模樣。
僅是一腳,小狗便敗退至一旁,而罪孽則是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了霖安的身上,或者說自始至終都不曾將注意力於霖安身上轉移。也許在罪孽眼中,霖安是敵人,雖然他還很弱小,卻也要將其扼殺於萌芽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