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夫連忙搖頭,自己腰包一貧如洗,隻有幾株草藥值點錢,但也肯定值不了一把劍的錢。要想一毛不拔的王敬刀替他買賬,那不是難如登天?而且他當然不知道雲中劍莊的劍自古以來都是贈,而不是賣,因此才有千金難求一說。
二當家看著一臉愁容的小大夫,轉而譏諷道“昨兒被打傻了?”
小大夫麵紅耳赤。
“我看啊,沒把你打死就好了,跟那酸書生一個德行,整天不練劍”
“我這不是沒劍嗎?”小大夫委屈道。
二當家給了小大夫一板栗,正氣道“沒劍不能練一下我教你的練氣法門啊?半夜三更跑去人家亭子裡和女子相對而坐,真應了書生那句徹夜長談,沒被人打死就算你福分了。”
“酸書生確實挺酸的,但芍藥姐姐人也是真的挺好的,隻是那個丫頭感覺比王敬刀還凶!”小大夫若有其事說道。
自古哪個姑娘不凶?又有哪個姑娘不溫柔?都是看遇到什麼人罷了。二當家聽到後,也僅是笑笑,遙望青山綠水,青山如故這種念想在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大夫身上還得有些年份才可能看得到。
突然,二當家翻身而起,一臉邪笑的看著小大夫“你覺得你那個所謂的芍藥姐姐怎麼樣。”
小大夫臉更加紅了,小聲道“長得當然沒的說,性格也挺溫良恭儉的,隻是名字不好。”他當然沒那份男女心思,隻是私下裡聊過這些事情,感覺或多或少有些不好。
“哦?”二當家竊笑不已,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這小大夫還真上鉤了。
“芍藥,名取得不好,以前看藥書文理。看到芍藥可入藥,是花中的國色天香,但花語並不好。”小大夫苦思冥想了一番,也沒想出芍藥花語是啥,隻知道不是很好,索性便不想了。
二當家聽後,捧腹大笑,哎呀,並且大罵道“我要你學劍,你以後少提一些醫術上的東西,要談就談劍術,還有多久你才舍得把你的藥箱藥袋給放下?”
小大夫想了想,說道“等有劍了,那就得負劍了,跟二當家你一樣。”小大夫說罷,露出一臉陽光笑容。
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睹物思人這種事,他沒有那麼多閒心去做。他隻在腦中一直記得自己為何練劍。
二當家看著大酉洞天方向,過不了幾天便是兩家論道亦論劍的聚首,那時候便是給小大夫“喂招”的最好時機,也虧得是小大夫幸運,能初學劍便看到這樣一份造化。
不過料想兩家的劍莊莊主和洞天洞主應當都不會出手,隻是讓小輩們打打鬨鬨一番,即便如此也應當夠了。如果那位大酉洞天,傳聞以淡泊處事,入道功成的老洞主出一出手,興許能讓小大夫悟出些特彆的東西。
而雲中劍莊內,有一人快步穿過內庭園子,見著一位身著素羅裳的女子正在繡著女紅,報之一笑,就當打過招呼了,女子輕點頷首,算不得多冷漠,但絕沒多熱情。
餘秋書快步進入劍莊大堂,而坐在紅檀木椅上老莊主正聚精會神看著堂中擺放的兩柄入鞘劍。
聽聞腳步聲,原本出神的眸子頓時來了光彩。
“餘秋書,拜見莊主。”來人跪地行禮,老莊主擺手讓其起身,而後緩緩走下台了。
“秋書,今日急招你來,是過不了幾日,你便要去與大酉洞天和他們的得意門生百裡豁達有一場劍道之論。如今也是看看你對此事準備得如何了。”老莊主一身灰袍,氣質莊嚴。
餘秋書起身,但卻沒有絲毫隨意,仍舊恭恭敬敬站在原地,儒雅隨和地答道“單論道而言,徒兒自認百裡豁達不及我,但論劍,百裡豁達曾經讓師哥一劍惜敗,我也沒有把握能夠在自此次論劍中獨占鼇頭。”
老莊主嗬嗬一笑,正言道“堂中有此兩劍,本是莊中曆代傳承下來的。如果你這次贏了,其中一把便贈予你了。”
餘秋書眼神中閃爍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但卻沒有表現出來,養氣功夫老練。誰都知道這兩柄劍的意義所在,得其一者便是莊主,而一柄則是送給道侶的一劍。老莊主言下之意,已經算是十分明顯了。
這劍原本應當是送給自己練劍如癡的師哥,餘秋書眉眼下沉。這位在劍莊中以德服人的儒雅男子,也有那點兒私心,有些人,希望還是永遠彆回來吧。
即便自己對那人心中欽佩,但那人的誌向是劍,而自己的誌向就在雲中湖的芍藥花香上,不可說,也不願說。
老莊主像是看出了儒生的心思,撇嘴一笑,頗為老成道“你師哥已經走了五年,難道真要讓芍藥一直等著他?芍藥如今也是成家的年紀,總得成個家我才放心啊。這世上沒什麼海枯石爛,大多都是時不待人。你在莊中威望,劍道底子都有,沒必要覺得慚愧。”
餘秋書聽罷,頓時激動道“謝老莊主。”
老莊隻是擺了擺手,讓其退下。餘秋書意會,作揖便退。
待儒生出門之後,老莊主將劍拔出,自言自語道“一劍,可彆怪老朽啊,沒有哪個女子有多出來的五年等你,你總不能時過境遷,讓我女兒年華不在,等到兩鬢斑白吧。”
儒生出門,踏過園子,看見女子正在將做好的女紅小心翼翼放在孔明燈中,心中有些酸楚,但隨即又釋懷了。
女子見儒生駐足良久,也沒有開口的意思,自己也故作視而不見。她對這位在莊中受自己父親青睞亦受下人推崇的儒生劍客,隻當是普通的同門情誼,沒有太多開誠布公的言談。她的心思全在那個自小便一心一意不畏寒暑,在山中練劍的癡兒身上。
儒生看此情形,心知自個兒吃了閉門羹,也沒多做糾纏,轉身出了園子。
雲中湖畔,一位少年突然興高采烈,旁邊有一位正在酣睡的負劍男子。
少年將負劍男子搖醒,歡呼雀躍道“芍藥的含義我想起來了。”
負劍男子一臉不耐煩,說了句“滾遠點。”對這位擾人清夢的少年沒有好脾氣。
少年卻死皮賴臉,對著負劍男子說道“芍藥花語,依依惜彆,難舍難分,真誠不變!”
負劍男子隻是哦了一聲,繼續倒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