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傳同人之玫香暖意!
如懿的不適暈眩,自然引來了皇上的關照與陪伴。她閉目和衣躺在床上,聽著皇上的腳步挾著風聲而入,不覺含了一絲淺笑。
江與彬跪在床前請脈良久,卻是一臉喜色,向急急趕來的皇上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並非鳳體不適,而是有喜了!已經一月有餘了。”
如懿一臉驚詫與意外,想要笑,卻先落了晶瑩的淚,“臣妾連日來暈眩煩悶,原以為是生璟兕的時候落下的病根,沒想到竟是有喜了。”她握住皇上的手,依依道,“皇上,是不是璟兕在天有靈,怕臣妾與皇上膝下寂寞,所以又轉世投胎,來做咱們的孩子了?”
因著兩位皇嗣早夭,皇上鬱鬱多日,如今聽聞如懿再度有孕的喜訊,常日陰霾一掃而空,擁著如懿的肩,眼中不覺泛了淚光,“是。璟兕知道咱們想她,所以又回來了。”
白蕊姬與海蘭意歡陪在如懿身邊,一臉驚喜,意歡更是忍不住感泣,“還是皇後娘娘好福氣,這麼快又有了孩子。這樣臣妾也有些盼頭了。”她的眼淚還在腮邊,繼而憤憤不平,“還好剛才兩位姐姐和容珮扶得快,否則皇後娘娘受了嘉嬪的閒氣,頭暈腳滑,傷了腹中皇嗣,可怎麼是好?”
白蕊姬亦撫著心口,後怕不已,“還好皇後娘娘沒事,否則嘉嬪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皇上微笑的眼波倏然轉為薄怒,“怎麼?嘉嬪才解了禁足,便又惹是生非了麼?”
海蘭鬱然長歎,卻隻道,“嘉嬪的性子,皇上還不知道麼?一向是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便由著自己的!”
此時,殿外純貴妃領著眾人候在廊下,並不敢進來多問,隻預備著隨時陪侍。
金玉妍不耐煩道,“天氣還冷得很,咱們還要守在這裡多久?說來皇後娘娘的鳳體也太嬌弱了,隻是暈眩,又未跌倒!”
蘇綠筠心中憤懣,彆過臉不理會她,倒是穎嬪道,“咱們都是心甘情願在這等著的,若是嘉嬪覺得自己千金貴體凍不得,就先回去便是,左右皇上在裡頭,等下問起,咱們自會照實回稟。”
殿中敞亮,外頭的一言半語偶爾落進,像投進湖心的石子,泛起漣漪點點。皇上起身推窗,轉眸向外。不遠處簇簇紅梅之後立著金玉妍,一襲寶石藍片金葡萄花彩宮裝襯得窈窕宜人,悠然觀望花落,毫無關切之意。
皇上鼻翼微張,冷然道,“中宮鳳體違和,嘉嬪還能如此悠然賞花,真是全無心肝!說!她到底如何冒犯了皇後?”
海蘭看著含怒的皇上,有幾分畏懼,藕荷色的衣裙盈然一閃,退後幾步道,“事關皇子。臣妾身為人母,不宜多言。”
皇上略略點頭,正要再發問,白蕊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悲悲切切道,“皇上,臣妾的四阿哥雖在前朝得皇上器重,然臣妾素來為了避免旁人言說外戚之故,自永琋開府後,便一再告誡他無事少入後宮。但是即便如此,嘉嬪依舊出言不遜,臣妾不敢不言了。”她一字一字,含了蘊蓄多時的恨與怨,一並吐在了字句中,“臣妾以下所言,皆為嘉嬪今早大放厥詞所說,臣妾不敢添加一字半句。請皇上明鑒。”她俯身三拜,模仿著嘉嬪的口氣道,“臣妾的兒子行八本就是占了好運氣的。太宗皇太極是皇八子登基,世祖時孝獻皇後也育有皇八子,若不是早逝,想來也是會繼承大統的。臣妾的孩子再不成器,有祖宗這樣的福澤庇佑,也差不到哪兒去的!若是有幸能將這福澤一脈相承下去,也是情理之中啊!玫妃育有四阿哥,先帝雍正爺是皇四子登基,皇上也是皇四子登基。這麼說來,玫妃的心思也可見一斑吧?”
有長久的靜默,隻聽得風聲簌簌入耳。皇上的聲音極緩,“你們身在後宮,有許多前朝的事,朕不便多說。但是如懿,你是皇後,也該知道一些。”
如懿見皇上如此鄭重,肅然道,“皇上說,臣妾便聽著。”
皇上施施然立於窗下,一身鬆石藍刻絲暗金柏紋的長袍,隻用明黃帶子鬆鬆係住,越發長身如岩下鬆,優雅中不失赫赫之氣。然而他的麵色卻如那鬆石藍的緞子,暗沉沉地發悶,“前些日子玉氏來賀,提起朕是否有立太子之意。朕也不便多言,便打發了。誰知前幾日朕單獨召見玉氏使者,那人卻說……”皇上深吸一口氣,語調更沉,“卻說起孝賢皇後生前兩位皇子早夭,孝賢皇後生前曾與嘉嬪交好,亦可出繼嘉嬪長子永璿為孝賢皇後嗣子,來日孝賢皇後靈前,也可有人祭祀供奉!”
海蘭在皇上跟前一直訥訥不肯多言,聽到此節,亦隱隱失色,“皇後娘娘已有嫡子,永璿若出嗣孝賢皇後為子,豈不宮中有兩位嫡子,既是異母所生,又長幼有彆。哪怕來日無事,隻怕也要生出許多是非來!”
意歡出身官宦門第,自然曉得其中利害,陡然揚眉厲聲,“皇上,誠如嘉嬪所言,若來日八阿哥腿腳恢複痊愈,且又出繼為孝賢皇後嗣子,那麼玉氏是想要得到什麼呢?”
如懿靠在金絲攢海棠芍藥厚緞軟枕上,微笑如冬日湖上泠泠薄冰,縱然冰上暖陽融融,冰下卻依舊水寒刺骨,洶湧流動,“孝賢皇後為嫡後,臣妾為繼後,臣妾的孩子自然不能與孝賢皇後之子比肩了。隻是臣妾真的很想知道,皇上正值盛年,他們便這般苦苦追著立太子之事不放,到底是為著什麼?”
皇上的麵上有著異乎尋常的平靜,而眸中卻有著凜然拒人於千裡的冷漠。他繼續道,“自玉氏來見,朝廷裡也漸漸不大安寧,總有那些不大安分的人窺探朕的心意,說起早立太子之事。”
如懿凝神片刻,掀開覆蓋在身的湖藍華絲錦被,凜然跪下道,“皇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強,何須早立太子!何況自先帝爺起,即便有合意的儲君人選,也是放置在‘正大光明’的匾額之後,待到龍馭賓天後才能開啟,以免再出現康熙爺時九子奪嫡的慘狀。說這樣話的人,豈非詛咒皇上?實在罪該萬死!”
皇上負手而立,手指的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難看的蒼白。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說這樣話的人,的確罪該萬死。朕有嫡子,何須商議立太子之事。來日水到渠成之事,不必再有異議了。”
如懿的臉色白了一白,鄭重俯首,懇切道,“永璂才三歲,不比孝賢皇後的兩位嫡子,幼年伶俐。哪怕是中宮嫡子,也得好好請師傅教導。能不能有出息,還得成年才看得出來。”
皇上淡淡歎了一聲,扶了如懿起身,“皇後,你有身孕,不許這麼跪著,仔細傷了自己。”他扶著如懿在床邊坐下,似是無限感懷,“也是。永璂還小,如今朕的兒子裡,唯有永琋與永琪可堪重用。”
白蕊姬與海蘭聽了這話,慌忙跪下。白蕊姬道。“皇上!永琋年長,合該為皇上分憂。隻是臣妾與永琋都萬不敢做此想。”
海蘭也道,“臣妾隻有永琪這一個兒子,隻盼他早日成家立業,臣妾也可以含飴弄孫,膝下承歡,再無他想。”
皇上頷首道,“都起來吧。”又吩咐李玉,“傳眾人入正殿。”說罷囑咐了如懿好好歇息,便帶同白蕊姬幾人一同至正殿議事。